抬头是天边半月型山岗,星河听蛙鸣,但不知为什么今晚的蛙叫都是乱七八糟的,很躁。
身边的灯火变得稀疏,玩闹的欢乐声减弱了反倒是鞋踩石子的声音清晰入耳,风吹草动带着股诡秘,不似碉楼里的那般轻快凉爽,这里空气很沉,风很沉,压着人的呼吸,不顺畅。
半路突然跳出了个男人,那个老是偷偷看她的男人,吓得陈江月直接掉了手机。
男人笑眯眯,露出一口烂牙:“小妹妹,你要去哪里啊,我给你带个路?”
陈江月捡起手机,拍了拍上面的尘,和他保持了距离,“谢谢你,但是不用。我知道怎么走。”
又补充道:“有朋友等我。”
男人皱眉吸鼻,一套怪异的动作,他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假,但妨碍不了他动作。
他把背后的水壶和杯子拿出来,“你渴不渴?喝点水?”
“不用了谢谢。”陈江月加快了脚步往回走,正要打开手机叫人,任何一个都行。
男人一把丢开手里的东西,追了上来,路面的石子被踩得喳喳响,踩在陈江月的心跳上。
她刚想叫出声音就被人追上来捂住了嘴,树上的鸟突然飞了出去,山谷多夜骤雨,下得又急又促,雨声盖过了丛林响动的声音,没有人发现陈江月被拖了进去。
陈江月顾着反抗,手机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她用手肘用力撞上身后男人的腹腔,一次不行就一直撞,男人胸口的钝痛直接让他往女孩脸上扇了一大巴掌,从口袋掏出一条濡湿的毛巾,试图堵住她的嘴。
雨势已经模糊了远处本就看不太清的低矮建筑,灯光灭了不少。
陈江月耳朵轰轰响,脸上火辣辣的不知作何感想,为什么自己被盯上了,到底是谁,她凭着自己那股狠劲指甲陷进男人手腕的经脉,紧紧掐着,在男人手劲疲软的瞬间她将男人的手指向后掰,咔咂一声折断了。
“草你妈!臭婊子!”
男人一身的蛮力,推到了她撞在石子上,狠狠的跺了几脚,踢的很阴险,还专门往女孩最脆弱的地方踹过去,一脚接着一脚。
S国因为一场骤降的大雪机场停飞了,玻璃外白茫茫一片,这里的冬天来得真的很早。
陈近生进了SWISS First lounge,前台给了张wifi密码纸,显然在这种恶略的天气下,连个wifi都是困难重重,他的手机没有再收到小月亮的信息了,秘书汇报过来的信息都没几条。
他等待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一直在转的圈,想要看看她在的地方的天气,而蔡鸣点了两人的午餐,外面的天气并没有好转的迹象,lounge提供了Live cooking,试图通过美食缓解大家候机的焦虑。
男人扯着陈江月的头发摔打在他的膝盖上,“小婊子你要是乖乖的,兴许我还能给你挑个模样好的买家。”
那只恶心的手摸到她领口处,“你告诉叔叔还是不是处,或者我亲自帮你验一验。”
他将陈江月拖到树底下,雨水依旧不停的落在她的脸上,打湿了头发,被他扯着头皮发紧,血迹流出了嘴角,脖子被迫扬了起来,经脉拉紧。
她稳了稳心神,将自己短而促的呼吸调整过来,动着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男人没有听见她说什么,凑近了些。
食人鱼张开了血盆大口撕咬拽下目标。
男人丢开了她,捂着自己一边耳朵嗷嗷大叫,缺失了一块,他只能捂着凹凸不平的伤口。
陈江月将那块东西连同血水都吐了出来,在地上抡起块大石头往他身上砸,一边砸一边泄愤,“我草你老祖宗!”这样才是平辈的,“不发威你真当我狗崽!”
她跑出了树底下,山谷下起雨 雾气也很大,根本看不见方向,自己也不知道被拖到了什么地方,她只能使劲跑,跑得越远越好。
狠狠的擦了擦自己嘴巴,“阿锅显灵!阿锅保佑!你教个野我都用晒了,被捉住就真系渣都唔剩了。大侄子保佑啊!小姑落难了。”絮絮叨叨的五邑话喊出了口,像给自己加油呐喊一样,可没人听得见啊。
后面还传来了男人追过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她不得不跑快。
大雨中的朦胧,出现了一栋四层高的建筑体,陈江月是寻找小孩叫喊的声音去的,雨点拍打在她肩上就能看见掉落的寒气,她莫名跑到了山脚的小学,依稀看见了个小孩子在屋檐下哭泣。
小男孩以为看见了湿淋淋的水鬼往自己走来,哭得更使劲了。
“你别怕别怕别怕,后面有坏人,姐姐带你走。”陈江月想,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人贩子而不是冲着别的目的,更不能把小孩留在这里。
小男孩不敢动,任由她捂着自己的嘴抱上了楼,可明明她更像坏人啊,谁叫他躲迷藏一定要躲来旧楼里没有被找到。
还是乖乖跟着这个姐姐上楼躲着。
废弃的小学是一栋不加修饰的鬼屋,明明两个人都脚软着进来,却还要硬着头皮上。
小男孩被她身上的寒气冷到了,打了个哆嗦:“ཨ་ཅག་ལགས། ཁྱེད་རང་ད་གཟོད་མི་ངན། ?”小孩说的是藏语,陈江月没听懂,低声回了句五邑话,“某吵啊。” (姐姐,你才是坏人?)
陈江月不敢再出声,她身上本就有雨水,在楼里滴了一路都是,可能很快就会被他找到了,单凭他们两个小鸡崽是打不过一个男人的,只能智取了。
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臭婊子出来,看我不草死你再卖到狗笼里!”
男人暴躁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吓得陈江月像捏小青蛙一样捏紧了怀里的小孩。
小孩挣扎着,再次死死的被陈江月捂着嘴,原来坏人真在后面。
男人循着楼梯的水迹上了楼,气急败坏的四处踹门。
陈江月带着小孩躲进了间狭窄的储藏室,外面的风雨猛的灌进来,看起来并不会有人躲进这里。
男人手里好像拿着条棍子,四处敲敲打打,每一下都敲在了陈江月的嗓子眼上,逼近了喉咙要跳出来一样。
如果男人只是单纯想拐卖人口,或许他也盯上了她的同学;但是他这样对她穷追不舍,已经不是拐卖这么简单了,她不见了,最担心的人是陈近生,如果陈近生因为他乱了阵脚,她不知道腹背受敌是会有多惨。
雨水和冷汗一起滑过她的脸,手背的青筋都绷紧了,她不断往那小小的黑暗角落挤,不能被看见,不能被看见,雨水打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闭了闭眼再睁开,蓦然看见一双脚出现在门口,寒毛刺查查的耸立起来,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失禁的错觉突袭神经!
“哈哈哈!”
“找到你了吧!”
“看我不做死你!”
男人一棍子要挥下来,这次是把小男孩给吓失禁了。
地板一阵上下跳动,没多久巨大振幅的左右晃动倾塌而下,连同着这栋老旧的建筑一起倾陷,梁柱断裂从天花板掉了下来,振幅有增无减,地面不知从何处裂开向一边倾倒。
陈江月反射性的将小孩弓紧了在怀里紧挨着角落,断裂的墙面和梁柱藕断丝连,墙快沦陷带着锋利的钢筋像利剑一样俯冲下来插进了肉体里,尖叫声混着着暴雨。
地震连带着山体滑坡直冲而下,人类的过度开采迟早要付出代价,山体在咆哮,地面在断裂。
原来动物对危险的感知原要比人类敏锐,烦躁的鸟鸣,成群现身的蟾蜍和蛇...还有天边的鱼鳞云。
窗外的雪只是小了一点,但仍旧达不到起飞的条件。陈近生终于登上了网络,看着上面的信息怛然失色,握着手机的指骨紧绷发青。
手机振动不停,秘书室的信息蜂拥而至,以及各种新闻报道推送。
“西南x地发生7.8级地震,同时引发山体滑坡等一系列地址灾害......”
“老板,研学目的地发生了地震,而且与外界断了联系。”
“江月小姐的手机打不通了。”
“负责人说山体塌陷堵了路进不去民宿所在的山谷。”
......
窗外天光暗淡,风雪交加像是要把人心卷走,也不知这窗边的玻璃承不承受得住,仿佛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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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锅,阿哥。
五邑话对藏语=鸡同鸭广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