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漾坐在客厅沙发里,捧着杯热水却不喝,视线锁定在她身上,后者从冰箱里取出两个鸡蛋进了厨房,出来后又进了卧室,片刻后提着急救药箱出来坐在他旁边,一个崭新的塑料盒,外观印着哆啦A梦的头像。
余漫随手指他的嘴角:“处理一下吧。”
他抿口水:“不用。”
她坚持:“还是处理下吧,要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
边说边打开药箱,抽出棉签沾点酒精,因为要给他清理嘴角的血迹,整个上半身往他这边倾斜。
周漾稳坐不动,垂眸看她近在咫尺的脸,正全神贯注地清理在他看来完全称不上伤口的一点血痕,末了还朝上面呼两口气。
周漾喉头一动,艰难地扭过头看另一边,旁边人坐直上身,微笑告诉他:“好啦,不会留疤的。”
“嗯。”
周漾不在乎这个,胡乱应了声,听她又问:“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
“没有。”
“那就好。”
厨房里水沸腾有一会儿了,她收好药箱起身去厨房,不多时拿着两个水煮蛋小跑出来。
“好烫好烫。”
鸡蛋放茶几上,余漫随手指捏耳垂降温,见他打量自己,语气疑惑:“周检察官?”
他幽幽的眼神围绕着她,沉声询问:“为什么又出门?”
“唔,这个……”
她边剥鸡蛋壳,冲他腼腆地笑笑:“买卫生巾。”
他先是心里一梗,接着不由冷笑:“跑一条黑灯瞎火的破巷子买卫生巾?余漫随,你是不是把别人当傻子?”
连名带姓的凶人,余漫随吓得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地解释:“是真的,我回到家才发现卫生巾用没了……”
准确地说,是买完卫生巾后又看到高成他们几个醉醺醺地从酒吧里出来,仗着自己带着防狼武器便偷偷跟了上去。
嘴上没说,但对于之前被他们一伙硬拉去喝酒的事还怀恨在心呢。
“你之前不是在那条巷子见过我嘛,那次其实也是在跟踪那个高成,想找机会对付他。”
周漾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
她嘟囔着嘴,气呼呼地说:“他们也就是欺负我在清城没什么朋友,如果是在墨尔本有人敢这么对我,看我怎么整死他们。”
“你不要以为我是那种人美心善的傻白甜,我很小气的,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她两手分别拿个鸡蛋滚眼睛,不介意被他知道自己真实的一面,反正也快藏不住了。
她说话时,周漾也在一旁观察她表情的细微变化,眉头渐渐拧紧。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多巧合吗?
“哎呀,周检察官,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我想洗澡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
说到上班,她又愁眉苦脸:“明天眼睛肯定肿得不能见人了,周检察官你跟朱律师关系好,要不你帮我请个假吧……”
她眨巴水汪汪的大眼望着他,可怜兮兮一脸祈求。
夜已深了,更何况又是孤男寡女,周漾面无表情地起身,拒绝她的请求:“自己去说。”
要他帮她请假,她是他的谁。
“哦……”
她失落地撇嘴:“那我还是去上班吧,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万一搅了人家的好事要天打雷劈的。”
她言辞含蓄,但彼此都成年人了,该懂的都懂,周漾烦躁地扯了扯领口,没好气地说:“我走了。”
“嗯,周检察官晚安。”
她站起身,送他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轻轻“啊呀”一声,抓住他的手腕说:“稍等一下,我把衣服还给你。”
之前吃海鲜时借给她的外套。
被她握住的地方发烫,周漾抽出手,面色不愉:“快点。”
“知道啦。”
她转身快步走进卧室,宽松的拖鞋踩踏地板发出哒哒的脚步声,一点一点何尝不是踩在他心口上。
再站到他面前,她提着个原木色的纸袋,双手举起递给他:“喏,洗过啦,香香的。”
避免碰到她的手指,周漾接住纸袋的边缘,话不多说便欲离开。
他现在急需抽根烟,偏偏烟盒放在车里。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
周漾刚迈出两步,闻言停步转身,一言不发冷冷看向她,就差把话直接说出口了。
有屁快放。
“嘿……”
她咧嘴一笑,手背在身后,一步两步走到他跟前,仰起脸看他,天真可爱,轻声告诉他:“其实,我不仅有仇报仇,我还有恩报恩的……”
嗓音低柔,一字一句撩拨人心神。
周漾眯着眼,眸色沉沉,不耐地反问:“所以呢?”
“所以……”
她拖长尾音营造出神秘气氛,勾起旁人的好奇心,而后忽然踮起脚尖,往他受伤的嘴角落下一吻。
极轻极淡,像羽毛拂过,而后回归原位,冲他淘气地一眨眼:“周检察官,谢谢你哦。”
“呵。”
这算哪门子的感谢。
他不屑地嗤笑出声,提纸袋的手一松,扣住她双肩把人摁在墙上,弯腰吻上那张恼人的小嘴。
她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