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晚上九点就睡的白璐，一觉睡到次日正午。起床，仍然毫无精神，唇脸发白。
"没睡好吗？"金邦把用水盆端到床边，手里夹着雪白温热的消毒手巾。"给你擦擦好不好？"
白璐本是乐意的，然而掀开被子，赤脚着地，刺痛，麻木--想起噩梦--又是吕一……
"不要，我自己去洗。"她光脚绕过他，轻轻关上卫生间的门，泪如雨下。"我太自私了--明明他说过，说过那么多次'喜欢我'，我还在介怀他过去……"
浴室水声渐止，推拉门开，金邦搂住白璐--她快站不住了。
"怎么？很不舒服吗？"
"没有……帮我请假了吗？"白璐仰头望他，被他贴住嘴唇。
她的心思，金邦已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不愿点破罢了。"不用担心，今天学校春游--"
"所以你说今天不改作业？"她推开他，"怎么刚开学就春游？你班主任不带队？"她不信他，怕他光顾着哄她，信口胡诌。
"白璐同学，老师只请了一天假在家陪你，已经过去十二个小时咯。"
金邦顺着她的一推，松开她，往后移步。
"不要……"先于她扑向他，他伸出双臂。
"我不能没有你--白璐--一分，一秒，都不行……"金邦的眼泪落到她鬓角。胸膛贴紧。
去动物园。
白璐在英语笔记中的造句：我想去动物园看长颈鹿。
刚下车，她还又蹦又跳，轻快的像风，但没到长颈鹿馆，就累得走不动。
金邦要抱她，她不让，怕撞见熟人。
上坡。实在走不动了，白璐被一对恋人挤到金邦身上。
他顺势抱起她，让她坐在右臂，像抱一个不会走路的孩子。
那对腻腻歪歪的恋人搂抱着在前，轻浮的荤话飘在空中。白璐眼角跳搐。
见她听得厌烦，金邦伸出左手，给她捂住耳朵，迈大步子，朝上边走去。
"为什么想看长颈鹿，嗯？"
"因为他们会……"
"会什么？"
"没什么。"
"快说--不然放你下来。"
白璐瞟了眼他神色，便知道金老师不会放下她，心里嗤笑，但还是给了他答案："会爱。"
两根细细长长的脖子，拧靠在一起，只这样，没有一丝声响。
金邦依旧抱着白璐，让她搂住自己脖子，在围栏外站了好久。
原先那对恋人一前一后地走过他们。女生向男生发嗲，说走不动了，但男生大步向前，不理。
"放我下来吧。"
"嘘--不说话，再站会儿。"
金邦好喜欢现在这样--她双脚离地，离不开他；她的手、温度、香气，全被他抱在怀里。
远处，绿荫里，有人朝他们按下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