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萌出了院,正好赶上次月月初,钱却按时到账。
她心里一惊,这是什么意思?想问为什么,但又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矛盾的心情很难表达清楚。
他知道自己请假的事,那还给钱做什么?
计萌在家里躺着,浑身无力,听见门开了,只可能是荀音,就是他把家里的密码和指纹都改了。
“荀音?您来干嘛?”
看着荀音像刚下班,眉宇间透露着疲惫,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我就不能来看你?”
“可以。”计萌妥协了,语气里满是不情愿,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八成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吃饭了吗?我正要做饭。”
“没吃。”荀音靠在沙发背上,有气无力的像是泄了气似的。
计萌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菜量多加了一倍,多一个人的分量也没多少。她正在认认真真的清洗着胡萝卜,削皮。注意力全在切菜上,没听见浴室里稀里哗啦的声音。
等她回过神来,荀音擦着头发穿着宽松的睡衣倚在厨房对面的墙壁上,她家是个开放式厨房。
计萌眉头一皱,这人是单纯来吃饭的吗?
不过,宽松的睡衣也能让他穿出高定礼服的感觉,白瞎了这副好身材。她看着荀音额前的头发出了神,几秒后赶紧强迫自己回神。
计萌拿起平底锅,放在锅架上。“我可丑话先说在前头,我现在是病人。”
“病人也是人。”
荀音怎么就这句念念不忘了,记性好的让人烦躁。
“您没发烧吧?”
荀音笑了笑,仿佛不再疲惫,“开玩笑的。”
计萌没好气的开始做饭,也不管他吃不吃辣椒,吃不吃醋,抓住自己喜欢吃的调味料就往里放。没用多久,就端上来三个菜,米饭的量也只能两个人分着吃了。
荀音好奇每个人就半碗饭,有些纳闷儿,“我是没给够你钱吗?”
计萌伸手就把他面前的饭碗拿过来,把自己那半份米饭给他扣在碗里,“吃吧。”
荀音动了筷子,计萌就着空碗只吃菜。
“你……没钱吃饭了?”
计萌停住了筷子,双手掐腰,“我一个人住,您也没提前打招呼要来,我就做了我一人份的饭量。”
荀音没说话,就把碗里的饭要拨给她,被计萌制止了。
计萌把胡萝卜丝塞进嘴里,无奈道,“我不吃了,都是碳水,我减肥。”
“你们女孩减肥啊,对自己都太狠了,你没想过你身体开心吗?不吃碳水会脱发,会发脾气的。”荀音自顾自的笑,往嘴里送了一口饭,还挺甜的,“你现在就在发脾气。”
计萌被气得一句话都不说。
“吃点吧,一会儿还得吃药吧?”
“吃饭吧,堵上嘴。”计萌真的不想听他唠叨了,嘴碎。
荀音帮她把碗都洗完,放好,这种时刻才会让他有了温暖和安定的感觉。能够安定下来,跟她吗?荀音赶紧把这种念头打消,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可不想再陷进去爱一个人。
屡屡的犯这种毛病,想把她收进户口本。
计萌把医生吩咐的药都吃完,又接了一杯水,刚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被荀音一把拽到怀里,淡淡的吻。
荀音张嘴伸出舌尖,就是要汲取她嘴里的水,像是甘露一样的甜,明明只是水而已。
计萌一直捶打他的肩头,都说了,理由都白说了吧。“荀……音……我都说了……”
“唔……”计萌根本没有办法说话,但他也很规矩,只是亲吻她。
“话多。”荀音只是抱着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让我抱会儿。”
计萌也没拒绝,靠在他身上,但这个人处于极其亢奋的状态,很容易擦枪走火。就这么窝在荀音怀里,很别扭。好像很少这么单纯的抱着。
“那个……我……”
荀音抱起她撇在床上,还耐心地扯了一床被子,“睡吧,很晚了。”
“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荀音没答。
就算他默认吧。
对方没否认,计萌奓着胆子开口,“您是为什么要养我呢?”
荀音睁开眼,“因为你漂亮。”
我,好像爱上你了。计萌没说出口,在心里默默地重复了一句。
对方像是什么都看穿了一样,“别爱上我,你会后悔。”
“谁会爱上金主啊。”心思被戳中,她也就翻了个身,不想被他看出自己一丝异样。
明明他对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对荀音的感情是剪不断理还乱。这一个月,两个人你不说我不问的,太奇怪了。
难道?自己贱得慌?爱上他?
荀音起身去了另一个房间,这也是计萌最期待的。
半夜,她睡不着,拎了一条毯子披着,走到客厅的落地窗边,坐下。柔和又冷淡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显得那么苍白和柔软。
“怎么没睡?”
计萌被吓了一跳,也回过了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正经理由解释。
“您怎么也没睡?”
“我本来想看看你,去了你房间,发现你不在。”
看我?计萌就差嘴上使劲儿反驳他了。
荀音也坐下来,看了半天,“你在看什么?”
她只是淡淡一笑,“没什么。”计萌随手把自己的毯子分给他一半,反正也够用。
“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吧。”荀音看着远处,“反正你怎么也得问,潜意识里我必须说可以。”
计萌一愣,自己还有这本事?不每次都是他不介意的情况下才问的吗?
“我是想问,您和季枫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还有拿我当挡箭牌,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这是我的私事,你不用管。至于拿你当挡箭牌,对不起。”
计萌听到了道歉,愣住了,他还会道歉?
荀音又开口,“她以前是我女朋友,我们俩相差10岁,大家都说般配,相貌,出身,家庭背景都对等,但她好像并不希望只有我一个人。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大家都惯着她,把她当公主,所以有些任性。”
计萌明白了,迄今为止她的疑问暂时都解释的通了。这小姑娘公主病也不是没来由的。
“那……你们……”
荀音笑了笑,很好奇她为什么不往下说了,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她要问什么。“我们怎么了?”
“没……当然没什么,你们怎么样跟我没关系。”计萌白了一眼,低下头。
荀音按了下她的脑袋,“你只需要随时满足我的要求,拿钱就够了。”
计萌没说话,低着头抢过毯子,推开他,嫌弃道,“行了,您赶紧睡吧,说的那么直白。”
今晚的月色真的很美,就像他曾经的爱情那样美吧?但也没能走到最后。说白了,现在他就是想找个完全不般配的人?报复过去?报复完了以后就扔掉自己。这就是结局吧?
计萌脑袋一团浆糊,怎么说以他的条件谁不行,随便找个合适的姑娘都会幸福美满吧?
看来啊,只能离他远点吧。
“唔。”计萌的心脏都在突突的跳,他就这么亲了上来?温柔,比每次都要柔软,仔细的蹭着她果冻一样的唇,安抚着她的不安和紊乱的呼吸。
“别怕,我不碰你。”
这句话还不如不说,他的声音低哑,色气的语调,滚烫的呼吸,别骗傻子了。
她不敢动,浑身颤抖,任由他这个缠绵又色气的深吻。
“你做……”计萌还没说完,荀音就离开了她,催促她早点睡。
随着门关上的声音,计萌还愣在原地。
一夜无梦,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她承认,不管这个男人对她做过什么事情,从第一眼起,她喜欢这个男人,还不是斯德哥尔摩吗?可真的很喜欢,所以才承受了那么多吧?
早上起来,已经8点了,荀音还睡着。
她重新确认了下时间,放假了?“荀音!要迟到了啊?”
“我今天休息。”
早说啊,害她这么担心,关上门没再管。
计萌做了早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门开了,来的人是伏禾,也不奇怪,伏禾也知道她家的密码,这都不重要。
这人一进来就往沙发上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又点了根烟,“你吃,我看着你吃。”
现在不仅荀音是个精神病,他伏禾也不正常,家里多了两个精神病确实比较让人害怕。
“你来干嘛?”
“替人给你还钱啊,5万。”伏禾把银行卡给她放在茶几上。
计萌站起身倒了杯水给他,“我以为拿不到了。”
“小丫头,这么快就金屋藏娇了?”
“哪是金屋,哪来的娇?”计萌持续装傻,她知道伏禾一进门就看到了玄关的鞋子。
伏禾笑了下,把烟摁灭,绕过沙发走到她面前。“解约吧,跟我。”
计萌尴尬的摇头。
伏禾解开她的衬衫,伸手抚摸着,指尖描绘着她的胸型,观察着她难捱的模样,双指又在那一点上使了点劲拉扯了一下,看她又慌张又害怕捂着嘴的样子就得意的不得了。
甚至她眼窝儿都溢出了眼泪。
“接受我就那么难吗?”
“跟你我得连命都没了。”
“你以为跟他不是吗?”伏禾手上的劲重了些,看着她吃痛的表情,那叫一个爽。
计萌真的想不出这个老流氓的意图,只能乖乖的忍着。“你放开我!”
“我没拦着你啊?”
这话也就他能说出口,大言不惭。
正当她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背后的声音,“伏禾你有点过于不要脸了,抢人都抢到眼皮底下了?”
荀音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下来吃早饭。
伏禾叹了口气,把她拉起来转过身,“那你看看?”
荀音抬眼,眉心紧皱,计萌的胸前有红色的痕迹,上衣半褪。他一把拉回计萌,藏在身后,给她穿好衣服。上去就是一拳,伏禾并不意外,躲开了,嬉皮笑脸。
“她怎么就不能跟我?你那一纸合约很厉害吗?”
“要你管?”
伏禾叹了口气,毫无愧疚地坐了下来,“我也想看看她在我身下动情的模样,高潮时的骚浪劲儿,还有她浑身都是我打的标记。”
越说越离谱!计萌脸都涨红了,使劲儿推着伏禾出门,语气都是乞求,“伏禾,你放过我吧!”
伏禾先是一笑,表情阴冷了下来,“只要荀音在一天,我就不会放过你。除非你解约。”
门锁上,她不敢转身看荀音的表情,一定乌云密布。
“他都碰你哪儿了?”
“没有。”说着,计萌慌张地捂住胸前,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当我瞎了?”荀音一把拽过她,力道很重,扯了她的衬衫,红色印记和抓痕再次跃入眼帘,“你就忍着让他碰你?”
计萌低着头,没有说话。
‘啪’的一声。
计萌也没反抗,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对方的手还在颤抖,说不清楚是因为打狠了,还是因为他后悔了。
这一巴掌,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荀音拽过她就往浴室走,把她推了进去,关上门,没好气的拿过花洒拧开到最大水流,往她身上浇。
冷水倒是把她彻底淋醒了,冷不防的温差让她哭了出来,蹲下来抱着自己哪怕安慰自己这样可以暖和一些。
这人就是有病!
荀音蹲了下来,她那轻薄的睡衣已经贴在身上了,那些红色痕迹再次提醒他伏禾有多得意,他要疯了!
计萌有气无力的缩在浴室的一角,抱着自己,呜咽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而他的手在她身上,想尽办法一般的揉捏。
“我真的……好疼……”
他的手立刻僵住了,她说她疼,荀音赶紧回过神,胸前的印记有些发青了……那绝对是他弄的。
她努力平复自己,但还是哭的一抽一抽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他手里握着我的命,我的店,我又是您的人,不光如此,我还卷进了您和小枫之间的恩怨,我现在也很乱,不知道怎么办。”
荀音把她提起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解决好。”
她拼命地摇头,“别人的伤都不算,您给我造成了多少的痕迹和伤口,您不会不记得吧?”
“不是责怪,我真的真的左右为难。”
“你跟伏禾到底有什么恩怨?”荀音深深地叹了口气,摘了浴巾给她裹好,他现在后悔又自责,“我屡次跟他聊这事,他就打岔要么就不回答。”
计萌咬着牙,她受够了荀音每天恨不得问她八百遍,语气自然不好,“我们在边境上认识,他只救下了我一个,剩下的没办法解释给您听。”
“好,不说了。”荀音叹了口气,“你们俩一直彼此心照不宣的,好像就我是个局外人一样。”
这话不应该是对她这样交易关系的人说。她哭的更凶了,眼泪都止不住,反正不哭不闹,他就觉得心安理得。
每次她想更近一步,对方无意间拒绝。每次她决定好了收起喜欢的他的念头,这人绝对会给她很多的糖吃。
“我们是买卖的关系,您不用担心这些。”
她的话无疑是一盆冰水,就这么泼在他的头上。
“对,你说的对。”荀音起身,眼神有些涣散,“今天你得复查吧。”
计萌抬手看了下手表,还真是。“这是最后一次复查了。”
荀音没听到似的,自顾自的往出走,回了房间。
计萌站在门前,告诉他还有早饭,记得热一下吃,就不再说话了。
电话响了,计萌接起来,时唯只是来告诉她该进行月末盘点了,怎么的也得出现一次才好。
也是,她倒是偷得清闲了,而时唯一直苦撑着。
“好,我答应你,从医院出来就去。”挂了电话,她打开了备忘录。
“你去哪儿?”
“今天店里盘点,我该过去的。”
计萌攥着手机,她不知道对方会说什么,是不是发脾气还是要怎样。
“我送你。”
“哦,谢谢。”
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升起就是打东边落山。
阴晴不定的荀音可太招人讨厌了,但她也知道晴天的荀音有多温柔,难道就为了为数不多的几次晴天放弃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