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阳回到房间,闹着玩似的突然从林觅背后伸出头来,一把抱住她,“哟。洗完了?我检查看看。”
几天不亲近,他的激情就泛滥得快要把她吞没。当然了,她是跟他反着来的,不扇他耳光,一脚踹出去,还算给他面子了。林觅兴致缺缺,“别动我,儿子睡了吗?”
“他睡着了。”刘正阳推搡她上了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到你哄我睡了。”他的语调轻快温和,有种说不上来的愉悦。林觅的心境也忽然平静下来。
刘正阳轻拥着她,把半张脸埋在她胸前,蹭了几下,感受她温温热热的柔软质感,淡淡甜甜的香气,他全身肌肉都放松下来,隔了一会儿才问:“最近怎么了?心情那么不好。”
“嗯。”林觅轻轻抚摸他头顶的发,眨了眨眼睛,慵懒而软绵,“我一看见我爸就觉得好心酸。”
“那他现在不是挺好的嘛,也没向你提什么特别的要求。”
她只能叹气。她和父亲几乎生疏,两人见了面都尴尬得不知手脚往哪放,好话也说不出几句。眉姐他们倒是一味儿替她说好话,说她孝顺,希望他老人家享享清福,好好花钱养老,他说他知道,但是不便打扰。
林觅多想对他说:“我不怪你啊!”
她有什么好怪的呢,刘父不同意她和刘正阳结婚,断然不止她父亲坐过牢的原因。他们身份、地位不符,也是不争的事实。前几天她恐惧、彷徨、恶寒,听到富商或地下情的字眼,浑身就像触电般,一个哆嗦完了还会吓出一额冷汗,更像一座冰山压上来,连呼吸也不顺畅了。
她对自己此前的行为感到不值。因为现在的她,没什么不好,就是有点执拗。林觅摸上刘正阳消瘦刚毅的一方侧脸,带着请求,“会不会觉得我很无情啊?”
持宠而娇固然是林觅的性格,她在刘正阳面前也不是一个绝对善良的女人,她是能抠就抠,尽力在刘正阳身上抠取利益、逼他就范,若生气,她的话更难听:“我就等你五十岁挂了,带着刘钧凯,带着你给他的遗产,重新给他找个爹!”
可刘正阳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啊,被她拿捏死了。细想想,造成他们现在这种交流方式也是“当初使然”,当初刘正阳对她太坏,后来又想弥补,拥有小聪明的她便熟练地使用了这支弹弓,对他收收放放,他倒也心甘情愿。
刘正阳轻轻说:“不会啊。你哪无情了?”她就是有点无理取闹,呵。
“那你会不会在某一时刻突然讨厌我?”
“讨厌你?怎么会,讨厌你就是讨厌我自己,你的情绪肯定都是冲我来的。”
林觅“噗嗤”一笑,眼里的呆滞散去无踪,软软地问:“我老是对你发脾气,你会生气吗?”
“会啊。”他的手已经伸到她臀部,掐一把软肉,说话咬牙切齿的,脸上却很愉悦,“敢惹我,弄死你!把刘钧凯也丢出去,当小流浪汉!”
看吧,他在她面前也不是一个绝对善良的男人!
他们真是一对。
林觅故意捏了捏他的老二,快速翻身,含笑闭上眼。刘正阳呻吟一下,长臂伸过去,将她的身子抱得牢牢的,一起入眠。
第二天早上,林觅的无名指多了一样东西——很简单的戒指,像结婚对戒的一个。
很巧,吃早饭时,刘正阳多次把手亮在她面前,他也戴了一个戒指。林觅看住他的问:“干嘛给我买这玩意儿?”她的早已摘下。
“一对的,你戴着啊。”刘正阳说着冲她挑挑眉,“我也戴,让别人知道我结婚了。”
“我戴不了,一出去就被人拍。”
“那你戴中指。没关系,反正我有你也有。”
她努努嘴,绝对不同意。
但刘正阳很高兴,至少她稀里糊涂的,还没发觉他耍什么阴谋诡计。
——
周日依然是林觅的工作日,下午一点,经纪公司接她到了一间大酒店套房。眉姐说:“拍点照片。”
“拍什么啊?不能在棚里。拍居家的?”居家照的话,也不穿纯白的华丽礼服啊?
“反正有人报销。”眉姐雷厉风行,指挥助理等人,“先化妆,给她把这些礼服都试一遍,挑一件最好看的拍,要做发型!”
林觅头皮发紧,任由他们摆弄,最后挑出一件齐胸、水晶白雪纺大裙摆的高定连身群,“这不合适吧?我怎么觉得这像婚纱?”她在身上东拉西扯,觉得别扭。
但眉姐的大拇指已经竖起来,赞不绝口,“哇,美美美!就这身。”
形容一个女人的美丽,真是麻烦。从头到脚比划一遍,还要挪一轮不俗的成语:肤若新荔、鼻腻鹅脂、香培玉琢、冰清玉润、削肩细腰、面如桃瓣、目若秋波。两望似蹙非蹙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总之,像助理小陈一样形容一个已育女性,从不出错——“这哪像生过孩子的人啊!说出去谁信?”
三两句好话将林觅吹得膨胀,她站在全身镜前照了照。裙子齐胸,露出锁骨和肩膀,而她的头发挽成了小发髻,这样看上去,脖子部分难免有点空。眉姐拿着一个小盒子过来,变戏法似的,亮出了Chaumet镂空点钻桃心项圈。一点即亮,林觅戴上,整个人像一朵站在晨光下的水晶花,美若公主。她笑问:“品牌方借的?”
眉姐耸耸肩,不答。
这哑谜打到最后,若当事人还不觉得自己是焦点,那真的太失败了。约莫六点,天还没黑,眉姐看了看表,拿起手提包,匆匆说:“我到点了,有人给我发了请柬,就在这楼下开席。哎,小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上流宴会,应该会碰到几个熟人的。”没等林觅开口,她又说:“算了,你不愿意的,我自己去吧。”说着风风火火地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