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父王是变态--第187章 泪

正文 父王是变态--第187章 泪

我这一生陪伴我最久的,除了雷昂就是蕾蒂了。有她的安慰,让我的苦痛缓解少许,反拉住她:“你还好吗?”

蕾蒂点点头:“大人,我没事。”

“戈亚大人呢?”

“公爵大人还在返程路上。他也受了些伤,但没什么大碍。王子殿下情况紧急,我先带他赶回来的。”

听到戈亚也受了伤,我又是一阵焦虑心痛。天知道他们在南方,到底是遭遇何等凶险!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做的?!”

蕾蒂知道这时候不跟我说清楚,我心里乱想会更难受。更何况,此时雷昂昏迷,我们都无能为力,跟我说说话,还能分散我的精力,多打发些时间。她没有隐瞒,慢慢而清晰的,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我。

一年前雷昂出走,恐怕只想走的越远越好,并没有目的。他离开北方一直南下,沿途买醉,被人不断骗取身上不多的财物,最后连马都没了。后来身无分文醉倒在某个村子,被扔到路边,一伙匪徒见他年轻强壮,捡他回去做黑市搏斗。他已一无可恋,并未反抗,自此天天混迹在不见天日的地下角斗场,在贱民和赌鬼们的喧嚣中与人血肉相博,醉生梦死。

王储失踪的消息一旦泄露就会危及国体,戈亚不能大张旗鼓的搜寻,只好带人暗地里查找,表面还得装出雷昂一直在南方镇守的模样。但南方是旧国贵族的地盘,想长时间避人耳目,营造假象,哪有那么容易。没有多久,就被人发现了异样,以伊丽莎白母族巴托利家族为首,先是试探,蠢动,之后越发笃定而大胆,开始密谋王权。

只要雷昂死了,乌瑟后继无人,再没了推迟大婚的借口。伊丽莎白会荣登王后宝座。给乌瑟生下子嗣,权利将再回归到旧贵手中,到那时,乌瑟就没用了。

雷昂深陷南方下落不明,使得乌瑟对南方势力投鼠忌器,才默默容忍伊丽莎白在宫中坐大。伊丽莎白虽有其心机,但毕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很快被胜利与权势冲昏了头脑,得意之余,行事开始疏忽大意。在之前的宴会上,她自作聪明的以雷昂探我的话,妄图试探出一些信息,不想此举却成了她败北的转折点。

乌瑟从她这只言片语中,意识到巴托利家族已确信王子失踪,必然会全力追杀雷昂,甚至,他们可能已知道了雷昂的下落。此时乌瑟和戈亚虚构的假象已毫无用处,乌瑟果决派蕾蒂带人南下,让戈亚不惜一切代价搜寻保护雷昂。

后来的一个多月,我跟路加在北方平静度日,在南方,却是惊心动魄的厮杀较量。巴托利家族先一步找到雷昂并下手,但雷昂也不是吃素的,踩着尸体撑到了戈亚和蕾蒂的救援。到这时,胜负已定。

不,还没定。雷昂现在还没醒来。如果他活不下来,乌瑟终究是输了,输的一干二净。

但现在对我而言,王权,我的未来,都不重要了。我只要雷昂,我的哥哥,我自幼相依为命的伴侣,宁可燃烧灵魂来爱我的人。我只要他,要他醒过来。

我留在雷昂床边,坚持不肯离开,饭也不怎么吃,觉也不敢睡。蕾蒂已经很了解我的固执,并不十分劝我。我整天坐在雷昂床边,给他擦拭身体降温,清理伤口,他喝不进水,我就含了哺他。有次我刚给他喂了水,还未离开他的嘴唇就感觉他呼吸变了,眼皮似乎动了动,我惊喜又害怕的唤他,可他又没了反应,好像那些只是我的幻觉。

这种大喜后的失望简直吞噬人心。我唤了他无数声仍没有用,几乎要把自己哭瞎。

日夜不断交替,到第六日黄昏,雷昂睁开眼睛时,我正趴在他床边轻浅睡着,倦容憔悴不堪。

他无声的看了我很久,眼里有火焰,厮杀,痛楚、渴望。他不觉一动,这极轻微的震荡,居然就把我惊醒了。

我的神经早已无比脆弱,无数次希望和失望交替,让我如惊弓之鸟。感受到他的轻动,我立即睁大双目,向他望去,一下就对上了他那双蓝色的瞳孔。

我现在这样子一定丑极了。好几天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让我瘦了一圈,显得眼睛更大,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生怕自己又在做梦。雷昂与我对视着,我俩的眼中似都有寂静的风暴。许久,他的手又一动。

这一下惊醒了我,不是梦,是他,他醒了!

我突然扑上床沿,抓住他的手,大眼睛里眼泪汹涌而下,哭得泣不成音。

“哥哥……哥哥……”我哭,眼泪噼里啪啦打在他手上:“哥哥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吧……哥哥……你别走……哥哥……你打死我吧……”

都是我,是我把他害成这个样子。他那么爱我,从小就只知道宠我,我多任性,多坏,怎么欺负他,他都没打我一下。可我干了什么,我骗他,我伤害他,我差点害死了他……这一年里,我经常梦到他在黑暗中离开我的最后背影,我在梦里不断哭喊着这句话,现在在他面前语无伦次的脱口而出。我多少次悔恨那一晚没对他这么说,他若是打死我就能原谅我,就能留下不走,我肯,我愿意的。

“哥哥……哥哥……你打我吧……哥哥……别走,你别走……”

我哭得几近死去,抓着他的大手,语无伦次的求个不停。他望着我,眼神里的荆棘与堡垒,一瞬间粉碎坍塌。

他忽然挣扎而起。我真是怕极了,以为他不想见我,想离开我,想再次远远的躲开。我哭着求他,试图制止他:“哥哥,别动,求你了,我会走的,我这就走……”

然而下一刻,他用尽全身力气,扑倒在我腿上,双臂环过,紧箍住我的腰,头埋在我的腹间。

“哥哥!哥哥!”我吓坏了,想扶他起来。他却紧紧搂住我,低声说:“别。”

“糖糖,别动,就这样。”

我滞,不再动了。他像个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扎在我的怀里,头深深埋着。我这几日顾不上收拾自己,身上还穿着离开特洛伊庄园时的睡袍,纤薄的几乎没有厚度。很快,就感觉到一股炽热渗透衣料,熨烫在我皮肤上。

是他的眼泪。

我视线又模糊了,伸出柔软的手,轻轻的抚摸他的头发,尽我所有的温柔去抚慰他,真想抹平他身心的所有伤痕。我们在黄昏中拥抱,我的泪珠不断滴落在他身上,而他哭的无声无息,滚热的泪水尽淌入我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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