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一厅一卫的出租屋,不足二十平米的狭小空间,外面是几乎挤在一起的厨房和极小的客厅,里面的卧室除了一张一米八的大床和一个衣柜,空间所剩无几。
这是打着最底层的工领着微薄薪水的外来者才会租住的房子,迹部景吾——日本顶级财阀迹部集团的前下任继承者,就住在这里。
真是夏季最炎热的时候,汗水濡湿了少年额头钱的碎发。因为缺钱,迹部舍不得开空调,只是用手帕是不是擦拭一下。
他在家浪费的每一分钱,都要理辛苦地赚回来。他不想再增添她的负担了,每次看到理那么辛苦地回来,其实他都心如蚁噬,但却无能为力。
脱离了迹部集团继承人这个耀眼的身份,迹部景吾才终于知晓了生活的真面目,但他从来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
反而是无比庆幸,理愿意给他这样一个选择。能和挚爱的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他也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三个月前,他还是冰帝学园的高三生,被所有学生尊敬和仰望。三个月后,他失去了尊贵的身份和地位、财富,甚至休学,义无反顾跟随理一起来到了关西一个陌生城市,在一个极度简陋的出租房里安顿下来。
他的家人、老师、同学、朋友都以为他疯了,或者是被中野静理这个女生蛊惑了。但他们所有人都错了,这是他迹部景吾自己的选择,也是他的机会。
现在已经接近下午一点了,迹部为自己做了一荤一素两个菜,份量不多,看起来也很普通,和他从前富家少爷的日子当然无法相比,但他不在意。
虽然理总是说就算他一个人在家吃饭也一定要做他喜欢吃合他口味的饭菜,但迹部还是暗自在能够摄入足够营养的前提下能省则省。
因为只要想到理,他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迹部有些诧异。不管是他还是理在这边都没有朋友,如果是已经约好的忍足的话,现在也太早了。
“请稍等一下。”
迹部放下碗筷,走到玄关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深蓝发色戴着椭圆眼镜皮肤白皙的美少年。他穿着白色的衬衣,身姿挺拔。
“忍足,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看到自己多月未见的老友,迹部还是高兴的。
而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到迹部的忍足,对于自己好友居住的地方竟然如此简陋已经够惊讶了。迹部穿着他以前从来不曾穿过的简单宽松的T恤,下身是一条同样宽松的米色长裤。
而进入室内,忍足再次被室内的狭窄与陈旧惊到了。如果说迹部曾经居住的迹部豪宅堪比白金汉宫,那么这所出租房宛若平民窟。
只是,迹部的精神却比任何时候都好,看来迹部根本不会被这些艰苦的生活环境打倒呢。
忍足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嫉妒,都是因为她吧?
小饭桌上摆着的饭菜还没怎么动过,忍足看得眼底一暗。
“小景,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呢,你先吃饭吧,等你吃完再说。”
迹部犹豫了一下,他确实没吃几口。
“忍足你吃过了吗?我再拿副碗筷一起吃吧。”
“好啊小景,刚好我大老远从东京来都饿了。”
小小的饭桌前,只是坐了两个少年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两个人聊起了网球部的事情,因为迹部的离开,冰帝网球部都有些一蹶不振了啊,因为,从始至终,迹部景吾才是整个网球部的灵魂人物。
“小景,你真的不后悔吗?就这么离开网球部?”
忍足还记得迹部从前说要打败立海大和青学网球部时眼睛里的灼灼目光,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中野静理介入了迹部的生活,悄然地成为了他生活的所有重心?
迹部只是有些遗憾,这是他从国中开始的目标,可最后却是他自己放手的。
“我不后悔,能和理一起,这才是我未来一生的愿望。网球说到底,只是我的爱好而已。”
他的人生里出现了比网球重要得多的人,他整整追逐了她六年的背影。
没有人知道,在他得知理突然和忍足在一起是,他的世界有多灰暗。
迹部放下自己的骄傲,主动和少女袒露自己对她的深深思恋。他那么忐忑,又甜蜜地期待着,可少女只是略带歉意地告诉他:他是个很优秀的少年,她欣赏他但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
迹部暗自恋慕那道身影那么久,他心里不是没有猜测。可是,周围所有的人都说他长相俊美,极其优秀,能力卓绝。
他想着或许少女也会像其他暗恋他的女生一样,答应试着交往一段时间,只是试试而已,他也会怀着无比珍惜的心情。
但少女那时候明确地拒绝了,迹部因这声拒绝惊慌失措,只能撑起自己的骄傲转身潇洒地离开。
少年的骄傲不允许他自甘下贱,于是本就不多的交集也因为迹部的疏离,所剩无几。
偶然相遇,迹部不由自主地将头偏向了一遍。结果连少女那句难得的“迹部君”和微微点头以示招呼都没有了。
她向来性子有些冷清,以往都是迹部主动她才随之给个回应。
两人漠然擦肩而过的时候,迹部回过头看着少女的背影越来越远,紫色的眼睛里含着的水珠似乎下一秒就要滴落。
这是没有人知晓的迹部景吾的样子,因为一个少女,像水晶一样脆弱。
突然听到忍足和理交往的消息时,迹部景吾在那一刻失去了记忆般,神情恍惚。待他亲眼看到少男少女姿态亲密像是恋人时,那个夜晚,骄傲的冰帝之王将脑袋埋在被子里,泪水滴落在枕头上。
因为同是队友和朋友的关系,他们总是有机会一起出去吃饭一起玩。
少女还像他告白之前那样对他礼貌又不失距离,每次看到那样的表情,迹部都震惊于自己还能露出完美的假笑。
忍足对她很好,但迹部觉得如果是他的话,他也可以做到。可以给她带自己亲手做的便当,送她漂亮的礼服和精美的首饰,在她耳边不断低语他有多喜欢她。
每过一天,迹部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他好想把她从忍足身边抢到自己怀里。
当初为什么拒绝了他?为什么又答应了忍足的告白呢?
如果当初他再求求她,是不是也可以看在他那么可怜的份上,答应他呢?
幸好,后来他们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