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后的茱丽叶--楔子

正文 最后的茱丽叶--楔子

那是十二月莫斯科的凌晨,天空暗红得像残余在杯壁的酒渍。

机场广播里播报停飞的航班班次不断更新的同时,正中央的显示屏上所有的色块都停止了滚动。

这一刻,大雪冻结了莫斯科。

风雪未饮却醉,惹舞了从烟囱口冒出的白烟,袅袅升起时,仿佛是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挥舞的军旗。

路边的积雪比街灯更明亮,像挂了白霜的糖浆,缓慢流淌至稍暗淡处,照出一条通往人间烟火的路来。

沿着被雪埋住的小道,杜蕴仪走进这间旅馆。

肆虐的风雪被隔绝在外,从暖炉逃窜而来的火星好客地扑灭她肩上的残雪。

杜蕴仪拖着快有她一半身高的行李箱,费力地走到吧台,这座全木式风格的建筑看起来年久失修,伴随着空气中陈旧的味道。

“请问还有空房么?”

然而前台的老妇人正在安静的织着毛衣,根本不曾向她看过来。

她只好提高声音再问:“还有空房么?”

没有任何回答的,那双充满皱纹的手拨开桌上繁杂的物件,找出一个木牌,上面写着——The Room Is Full

杜蕴仪抬起已经冻僵了的脚,将行李暂时放在脚下,自然地从烟夹中抽出一支女士香烟,打火机清脆的合盖声响起的瞬间,那双已经接近灰色的眼睛才将将回望她,老妇人把眼镜挂在脖领上,打量着眼前的尖尖的亚洲面庞,一种异样的熟悉的感觉促使她开口。

“我见过你么?”

黑暗中杜蕴仪的脸忽的一亮,可随即又被浓白色的烟雾遮住,

“我从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还烧掉过你的一个印度地毯。”

她似乎是想起些什么了,嘟着嘴挤出一个连她自己都犹疑的音节。

“du.....”

“杜蕴仪。”杜蕴仪微微笑着说。

“对,就是你,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条地毯呢。”年老的妇人嘟嘟囔囔地又说了些什么,随后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威士忌,“那时候你和男朋友住了好几个月,就在三楼的那个靠湖的房间。”

杜蕴仪把烟头摁灭,喝下一口称得上冰冷的烈酒。

“您的记性可真好。”

“年纪大了,记性就越来越差了,能记得的事情不多了。”

“我记得您的爱人还为我们演奏过手风琴。”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老妇人那充满皱褶的眼皮轻微的抖动着。“谁能想到,那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的演奏呢?”

“真是抱歉....”

老妇人没让杜蕴仪说下去,举起手里的酒瓶和她碰杯,“别说这些了,生老病死不是人之常事么?”

“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孩子。”

“可不是没有位置了吗?”

“三楼的那间房还空着。”她走近,抚着杜蕴仪的肩膀。

杜蕴仪把视线移开了些,干红的嘴唇张合数下,多余的说了句,“真巧啊。”

老妇人点燃油芯,温暖的火光让人不禁去凝视。

“就不需要我给你带路了吧?”

杜蕴仪从她手里接过手执油灯。

“当然。”

老妇人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钥匙递给她。

杜蕴仪踩着碎掉的星光,在咯吱咯吱响的木楼梯上留下融化的湿雪痕迹。

再一次推开厚重的木门,风声猎猎,几乎是一瞬间就把整个房间展现在她眼前。

手里的灯被吹的一闪,冬天的味道,潮湿而又寒冷。

结冰的湖面,皑皑的白雪,寂静的夜晚一如往昔。

杜蕴仪脱下外衣,仰躺在床面上。

她闭上眼,脑海一片空白。

再睁开眼,却是一片漆黑。

黑暗中,她拿出那枚戒指,抚摸着坚硬的晶体,有眼泪在她的眼角堆积。

她想起从前这里温暖的火炉,大雪中并排的脚印,还有和着所有都有关的名字。

“黎溯。”

那风一般轻盈的名字,被一阵钟声轻易盖过。

杜蕴仪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他。

从前到现在,逝去的每一秒,她都在死去,时间的沙漏从未倾斜。

对她而言,今生今世,都只是倒数的时间。

过了很久 有了新的感悟和想法

那么就让他们的故事再一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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