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啊,我们对望的第二个绿灯,她向我走来。
8
我家有两个浴室,但只有一个热水器,所以相当于只有一个。
吹完头出来那边也水停,它的喘息是一种用胸腔发出来的声音,偶尔会想到小学宿舍楼下的大澡堂,绕后听到锅炉房哼哧哼哧。
她就那么走出来,我把吹风机递给她,并肩看电视。
声很大,像一层安全结界,主动权在她手里,地盘是我的,我们都有安全感。
听不见,所以确实是在看电视。我家连机顶盒都没有,不能很老派的把所有频道走一遍再停在一个没人关心的。影视库里挑挑拣拣,刚过去的圣诞特辑,她叫什么?她也没问我。反正开口,对象是唯一的。这个好了,我们没有坐沙发,相反是背靠沙发盘腿踞在地毯上。边几挪开,我爬起来找饮料。
“《真爱至上》?”
吹风机已经缠起来了,头发还半干着,给她找干发巾。“是啊。”我每年圣诞都会看一遍。
她没有对今天的日子提出异议。我选它因为安全,太久之前喜欢的片子现在播也可能尴尬,两个月就很好。它很温馨,它是全家桶,它还很切题,我们要谈的是爱。
7
酒精调整了体温,挨久了逐渐分不清彼此。我们都是清醒的,清醒的人会借微醺做醉事。
她手机亮过几次,备注:老公。不太重要。
于是我们接吻。一团热分开自己接纳另一团。
风清浅地吹拂细密的末梢,白桃、乌龙和酒精的香气。铁盒子里的他们,出轨、相爱、在楼梯上跳舞;脱衣服上班穿衣服约会、向语言不通的她表白。
不需要那么多理由。她把脑袋搁在我肩膀。选择含住一汪温水,或把舌尖探进去。第二个吻比之前稍深一点,我享受着深冬的暖。闹钟说该睡了,也摁掉,给明早加几道保险。
我们都不问,两片相触的肌肤渐渐扩散成一个怀抱。毯子把我们裹成一个,没有壁炉摇椅和故事书,温暖的我们和白色的世界。第三个吻也扩散。
6
“去床上?”
“没关系。”
5
暖气是个好东西,不然我们现在该像两只抱在一起的熊,厚棉被裹的严严实实,随便一道缝都是谋杀的理由。而渴望被窝里有另一具火烫的身体就再正当不过,有多大愁愤怨怼,先抱着吧,你看外面堆到窗沿的积雪,先抱着吧。
我们隔着一道陌生人的礼貌,即使我们刚分享过最亲密的交换。
这么想想,是力量给了人类保持距离的自由。
电影到了后半,她去内卫洗手,出来的时候抱着一把尤克里里。“教我?”
“我也不会,那是我前女友的。”
“喔,”扫弦零零落落几个音,“她,什么样的?”
“嗯…身材很好,加班回来容易暴躁,不吃夜宵但喜欢做了看我吃,”我捏捏肚子上的肉,“然后我们就分手了。”
“哒啦——”
是很好看的琴,深色木纹明亮漆面,“一定会去学。”一段关系死了,没死的承诺还有很多。
她把琴架在肩上,起手一个很标准的琴弓手势。
“小提琴?”“忘光啦。”
我们唱起来。
4
所以这夜就要结束了?蜡烛都是电的,精心调试过的昏暗正正好。谁提留宿都挺奇怪,更奇怪的是我们好像都默认有比做爱更重要的事。
会是什么呢?
3
第二次。
我们很君子的换了先手。其实这么一本正经的“写日记”很奇怪,她的声音很好听,偶尔觉得我们是乐器与奏者、领唱与合声。总之是分享过一段时间的合作关系。
做爱是不是都大同小异呢,互相观察反应、探索敏感带、进退敞开。不同对象,像开一张新地图。
如果天天夜夜面对同一具宝藏,据说欲望会从主导位置上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会随着时间发酵、以致足以震颤灵魂,爱。
是绝不会出现在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之间的,“更高级”的东西。
你正感受吗?
2.14
娇娇人如其名,爱哭,在床上尤其。人被俯视的时候、偶尔抬着下巴,脸会横扩,都不太好看。可湿漉漉闪烁的眼睛,透明珍珠滚过,没入鬓角,就忍不住追上去。手上加重了动作,胸腔起起伏伏偶尔相触,出口在我耳边,一声一声。藤蔓攀过侧腰肩胛、脖颈后脑,我们长长的拥吻。
“哈…哈…哈……”
满手汗湿,她闭眼侧头,平复眩晕的窒息。我失了目光接触,视点无处歇脚,娇娇不爱出汗,无关好恶,娇娇总是涣散着眼神诱人再吻上去,她俩并不像。
臀与腿相接的那一道是我的敏感带,今夜之前我并不知道。此刻一只手正耐心的描画,像铺垫前奏。
她眼里的我会和娇娇眼里的有什么不同?其实挺失礼的,我还是问了。
“他会这样么?”
1
下班的路有一个很长的红绿灯,深夜街口,三两雕塑。绿色小人跳舞,又活过来。
于是,不动的雕塑会变成背景。
她们看到了彼此。
她向我走来。
0
“绿灯啦,走吧走吧………………刚内个是你朋友吗?”
“嗯,算吧。”
“诶,叫什么,做什么的?你们还有联系吗?好特别的小姐姐啊。”
“不知道啊。”
“诶?”
“不知道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