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公主出生时,宫殿外一树安石榴开得火红灿烈。听闻书中说,安石榴花神叫阿措。于是皇帝给这个长女取个小字,阿措。
阿措自小爱穿红色衣裳,人又活泼,像一团火似的,她在哪儿,哪里就有欢声笑语。活泼的阿措谁都不怕,只怕她母后——赵后。
赵后容貌秀美,母氏赵家世代簪缨,她唯一遗憾就是没有儿子。两次小产后,御医说她很难再怀上。她心中幽怨,整天阴沉着脸。因此皇帝也不太来凤仪宫,总去沈贵妃殿里歇息。
若是皇帝来她宫里,多半是看阿措。阿措皮肤白嫩,一双眼睛又大又水润,说话软声软气。皇帝疼得不得了,三岁就将她封为皇长公主。
听嬷嬷说,生阿措时,赵后难产,足足一天,才将她生下来。可能有这层原因在,赵后对阿措极其严格,或者说不甚喜欢她。
阿措幼时调皮,若打翻了内殿里的物品,肯定会被狠狠训斥一番。小孩子本就怕大人,阿措学乖了,在母后面前小心翼翼,也学得非常听话。
这日,赵后拿了个糖饼在她眼前,满面笑容 “阿措,想要弟弟吗?”
阿措何时见母后这样微笑,张口道,“母后想要,阿措就想要。”
其实她不想要弟弟,她有许多弟弟,沈贵妃殿里有两个弟弟,宋贵人也刚生个弟弟,但母后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听宫女说闲话,皇后再生不出皇子,皇上就会立沈贵妃的儿子为太子。
赵后一把将她搂到怀里,“真是懂事的女儿”,柔声说道,“母后想向阿措讨点东西”。
阿措童音稚嫩,迷惑地问道,“母后要什么?”
阿措三岁时,赵后果然给她生了个弟弟,取名齐珩。诞下皇子,赵后喜笑颜开,连着对阿措也好了许多。
阿措有了弟弟,便不再去其他娘娘的宫殿玩,只围在弟弟身边。弟弟洗澡时,她也要围着看。弟弟眼睛大,看她的时候总在笑,她没事就会亲亲弟弟。
但弟弟身上有些奇怪,他腿间有一小团肉,可阿措没有,她便伸手去扯那团肉。正巧被赵后看到,急得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把阿措打懵了。
“这是他的命根子,你做什么?!”
阿措捂着脸不敢哭,生怕惹母后生气。从此她就知道,弟弟那里不能碰。若弄哭弟弟,更会被母后责骂,她便不自觉地远离弟弟。
等齐珩会跑了,整天追在阿措身后闹着跟她玩。阿措没法子,只能带着他一起玩。刚开始,有皇子看齐珩年纪小欺负他,阿措便吓唬说要向父皇告状。她是皇帝最疼爱的皇长女,后宫里的皇子皇女都有些怕她。于是,再没人敢欺负齐珩。
当然,阿措心地善良,也没告过谁的状。
齐珩到了读书的年纪,赵后对他要求格外严格,除了四书五经,诸子百家,还要看历朝史书,让他知兴替得失。
齐珩天赋异禀,过目不忘,在父皇和师长面前对答如流。皇帝觉得此子前途无量,十二岁将他立为太子。
成为太子后,皇帝对他的期望更大,除了读书参政,还要学骑马射箭,排兵布阵。
阿措到处玩的时候,齐珩勤练射箭,手指被磨得血淋淋。阿措每天都去看齐珩,几乎每次都能看到他受伤。
阿措一边帮他包扎,一边嘟囔着,“你怎么不小心点?”
齐珩心里暖暖的,嘴角有一丝笑意, “我下次会注意”
阿措包扎好,敲了敲他额头,“你个笨蛋,下次注意都说了几次?!”
下学后,赵后让他留在殿里看书,阿措就带着话本子,在他旁边安静地翻看,柔美的脸上时而微笑,时而眉头紧皱。窗外晚霞铺陈,微风不噪,悠闲宁静。
往后许多年,齐珩时常回想这个场景,细细品味,这段时光是他幼年为数不多的温暖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