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无人晓爱--10、为什么是我?

正文 无人晓爱--10、为什么是我?

“你的镜片裂了。”

被泪水浸润的眼镜视线一片模糊,可是穆笑笑不用看就知道那个一手插兜半个身体弯凑过来的人是谁,他没有感情起伏的平淡声音和鼻翼间传来的他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像是灵药一般,一下子就抚平了她心灵的伤痕,像是感动的东西,又像是害怕被察觉出什么,穆笑笑发现眼泪就像山洪不受地形的拦阻,以排山倒海之势倾泻。

眼前的人哭得一抽一抽的痛苦模样仿佛一点也打动不了人,年仁彬直起身来,脱下身上的防晒衣扔到她身上,而后坐在她身旁,掏出香烟点燃,慢悠悠地吞云吐雾。

“谢,呃,谢呃谢,呃,谢谢……”

哭惨了的少女终于艰难地说出了两个字的话,像是被拯救了的般小心翼翼地两手掂着男生的防晒外套,不敢用力抓,也不敢再流泪,怕弄脏他的衣服。

“眼镜碎了的话,会扎到眼睛吧。”

他还在担心眼镜镜片裂了的事情,穆笑笑在他的陪伴下心情稍稍平静了些,不再流泪了,只是疼痛的身体似乎被紧张的情绪代替了,仍旧拘谨无措,“没,没事的。”

她记得眼镜是昨晚被李然一巴扇脸的时候打到床下了,早晨勉强戴着回了家,身体太虚太疲劳也太难过了,即便在破旧的宾馆房间洗干净了身体,她依然觉得肮脏,总觉得身体有股直冲鼻孔的臭味,让她无端恶心反胃,可是她最后也只能耷拉着肩膀低着头地被李然外强中干式的怒斥威胁,一声也不敢吭。

不知道怎么跟妈妈解释夜不归宿,哼哼哧哧地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结果就受到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猛烈的毒打,她真的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然而没想到竟然还能活着坐在这里,听着年仁彬的呼吸,他在意镜片割伤眼睛的声音,摸着留有他晨浴沐浴乳香的防晒衣,闻着他身旁的空气……

穆笑笑感觉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她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绝不仅仅是妈妈辛辛苦苦工作才养活她的,而是因为有了年仁彬的存在,她的生命才能在不断代替屠猪户的双亲照顾弟弟妹妹、做家务、煮饭送饭给开猪肉档的父母,周末代替父母开档卖猪肉的生活中得到一丝精神上的解放,才能在被班上女生或无视或孤立或霸凌或羞辱中继续延长。

“要去配吗?”

在被他指着眼睛的时候,穆笑笑才迟钝的明白过来他是要帮自己配新眼镜。

“我,没钱。”

“走吧,”年仁彬把快吸完的香烟按灭在地上,率先站了起来,又补了句,“把衣服穿上了。”

穆笑笑又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的话,把轻轻抱在怀里的防晒衣往身后展开穿了进去,仿佛被他从身后将自己抱住一般,穆笑笑沉浸在自己都感到惊吓的幻想里。

原来除了眼镜,他还是有注意到她身上的伤,不管是来自李然的,还是妈妈的,现在都被防晒衣藏了起来,即便是红肿的脸,也因为有了笑容,而不再那么吓人。

“换镜片就可以了,不用配新的,年同学,真的不用,太破费了。”

穆笑笑慌忙地摆着双手,也没法再顾及店员看到她脸上的伤时选择了避开之前的怪异眼神。她理解那些选择避而不见熟视无睹的人们,因为要是她,她也会选择躲避,但她害怕别人会误会年仁彬,即便他们什么都不说,心里也会猜想。

年仁彬已经被当成暴力狂,现在却还要他花那么多钱给她换镜片和配新眼镜,而且她的眼睛现在红肿得厉害,肯定会被更彻底地误解了吧。

她想解释,想跟他们说不是那样的,年仁彬是拯救她的那个人,不是伤害她的人。

可是不管是店员还是给她测视力配眼镜的人,都像看不到她的伤,她的焦急和难过,只是专注自己的工作。

“换成细长黑框的眼镜框可以吗?”年仁彬提醒对方,又转头看着拘谨无措的穆笑笑,“你的脸本来就小,原来那个大圆框眼镜一挡,根本看不到你的脸了。我觉得长黑框不错,你觉得呢?”

穆笑笑抬头看着双肘撑在玻璃柜台上的年仁彬,忙点点头。她发现,一向不爱说话的年仁彬,竟然在配眼镜的事情上讲了她认识他以来听到的最多一次的话。

戴上了细长黑框眼镜的穆笑笑红着脸看向年仁彬,本以为会得到他的赞美,却没想他那双毫无眼波流转的眼睛平淡如水。

“快到一点钟了,我们吃完午饭再回学校吧。”

已经旷了一早上的课,但穆笑笑觉得,即便旷一整天也无所谓,只要能跟年仁彬在一起,即便晚上回家被妈妈打死也心甘情愿。

“你想吃什么?”

被年仁彬这么问,穆笑笑紧张地摇了摇头,“年同学,你,你点吧。”

“你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炒,炒饭。”

穆笑笑看着眼前被端上桌的还冒着热气的粒粒金香的炒饭,香气直冲鼻孔,随即肚子也咕噜响了起来,她羞耻地不敢抬头。

“这是橙汁和啤酒,所有的菜都上齐了,请慢用。”收走单据的服务员离开后,穆笑笑终于动筷,年仁彬点了好多菜,两个人分享六菜一汤,满满一桌,绝对吃不完。

“连着两天喝酒对身体不好。”看到年仁彬提起大口杯啤酒就灌,穆笑笑想起了昨晚K房里大家也都喝了不少酒。现在一想到酒,她就想到了昨晚借酒侵犯她之后还恐吓威胁她的李然,刚刚起来的那点胃口又下去了,只觉得恶心。

“对不起,让你花了那么多钱。”

坐在出租车里,穆笑笑惴惴不安地道歉。

“都是不劳而获得来的,给谁花都一样。”

年仁彬脸上难得有了笑容,但声音却毫无感情。

为什么是我?如果给谁花都一样,那个人为什么是我?

穆笑笑只敢在心里这样问,她怕一说出口,就再也得不到他的眷顾了,这个美梦就像泡沫一样,瞬间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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