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为然说完就走，一个眼神都吝惜给予其他人。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周父讪讪开口：“那孩子就是这样，不喜欢面对生人。”
苏妍没被这一点影响，她下定决心摆脱贫困，就不能被这点打倒。
于是，她温柔笑道：“没事儿，这年纪的孩子都这样。”
“……”李仙的目光落在周为然颀长的背影，分明是十五岁的少年，身高却抽得像是青竹那般高，俨然像是个高中生。
“他是念一中的，对吧？”李仙问。
周父略感诧异：“你怎么知道？”
是苏妍告诉她的，还对她耳提面令，要她以后多跟周为然相处，想办法搞好关系。
李仙腼腆一笑，“猜的，看上去很聪明。”
她将一个害羞内向的少女演得丝丝入扣，表达了想要向周父示好的意愿。周父大悦，看出这孩子不排斥他，“也没什么，他比较爱学习。”
他轻拍李仙的后背，笑着说：“上楼吧，我让佣人整理好你的房间了。”
接着，周父目光含水望着苏妍，捧着她粗糙的手，“你也来我那儿放行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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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仙扛着两大件行李上楼，苏妍告诉她不必带日用品，只要带一些衣服就好。于是她把一大叠初中教科书放入行李，只带几件换洗衣物就过来了。生活用品有周父替她买好，她唯一要做的只是习惯周家的生活。
还有，和周家的儿子周为然和平相处。
尽管如此，当李仙打开房门时，也着实讶异了一番。周父许是考虑她是女孩子，将房间布置得少女心十足，浅珍珠红的壁纸和维多利亚风的公主床，地上铺着小碎花的毯子。李仙走进房间，窗边还挂着一小串叮叮作响的风铃。
李仙手抚着那一串风铃，玻璃球里是一艘行驶在粉海上的帆船，下面挂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是周父刚毅的钢笔字——小仙女百岁无忧。
“我的宝贝小仙女，要百岁无忧！”
记忆里，曾经有一位称谓为父亲的男人，也曾温柔的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但很快，他的那一声呼唤就滚落尘土里，再也没有苏醒。
李仙沉浸在回忆里，足足过了十余秒，才听见周为然用指节敲门的声响。
“叩叩叩——”
她转过头，看见周为然抱臂倚靠在她的门扉上，夕阳光在他脚下倒映出一道影子。他站在门板旁，神情淡漠而出尘，不符合年纪的事不关己。
“你试过浴室里的水了吗？”
李仙没想到他的第一句是这个，愣在原地，反射性摇头。
“那介意我进来你房间吗？”他问。
李仙又摇头，周为然轻车熟路的走进她房间，他在门口处右拐，抬手按开了浴室里的亮光开关。
李仙见他进了浴室，也跟在他身后进入，坪数不大的浴室里挤下了两个人，空间一瞬间便缩小，保持平衡的社交距离遭到侵犯。
她伫立在门口，看着周为然拉开玻璃门片，俯下身打开花洒。
尽管不是她在里头，李仙还是下意识闭上了眼。
等到睁眼，周为然一身依旧干净清爽，一点水珠都没落在他身上，像是个衣冠楚楚的仙人。
周为然走到她面前，她脸上的诧异还没收起，嫣红的小嘴微张，露出洁白的贝齿。他瞟了一眼，就将目光转向他处，“你浴室里没水，明天我会让佣人来修，你今天去我房里洗吧。”
说完，长达腕处的薄长袖挥到她的衣角，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周为然侧身就要离开，李仙在他经过的时候用手挡住了门口，她的手臂顿时挡在他的肋骨前。
他斜目望她，李仙冷清的句子从齿间迸出来，“你没什么要问我吗？”
两人目光在咫尺间胶着，周为然的胸膛还靠在李仙的手臂上，胸前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肌肤上。他看她的目光平静的像看一场无趣的默剧，道：“我需要问什么？”
“……”李仙不想开口落下风，于是反问：“你认为呢？”
周为然视线落在她面上，看似不以为意地转开：“我不在乎你们的目的，我的喜好也不影响我爸对你们的喜欢。”
他用两根手指挑起李仙的手，将她置在墙上的障碍移开。
“换而言之，你不需要讨好我，这没有意义。”
周为然离开得很悄无声息，踏出房间的同时还顺手带上李仙的门。
她盯着阖上的原实木门，走到行李被搁置的地毯旁，手中将行李杆往地上一推。
行李应声而落，厚重的书堆将布质行李塞得饱满，落在地毯上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李仙扯出一个小幅度的讽笑，嘴唇翕动，透过微张微合的口形，依稀是句粗话。
“谁他妈稀罕讨好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