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气氛也不算融洽。坐在前面开车的小邵,都能感觉到后面的凉风阵阵。
许久,他才听到穆至森冷冷的声音:“沈嵘嵘,有必要做得这么明显吗?”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坐在穆至森身边的沈嵘嵘装傻反问道。
此时的穆至森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沈嵘嵘见状便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我想也快三个月了,没什么不能说的吧?再说了,爷爷不是也想早点公开这个消息吗?”
“以后不要总拿他老人家来说事。”穆至森很反感沈嵘嵘总是拿出祖父来压制自己,不仅反感,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尤其是刚才余知欢还在的时候,不管她的提及是有意还是无意,余知欢当时的表情都足以让他揪心好久,就算是现在想起,心里还是一阵难受。
“总之,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消息透露给外人,我不认为这对我们两家能有什么好处。”为此,穆至森已经不惜想用两家的利益关系来警告沈嵘嵘。
而一向对穆至森有些畏意的沈嵘嵘,此时却丝毫不被他所震慑。
“外人?”沈嵘嵘冷哼了一声,“至森哥,刚刚那个姓余的女人你有当她是外人吗?”
穆至森听到这话不由地心中一颤,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该你管的事,不要管。总之我答应过你,就不会反悔。”
沈嵘嵘笑了笑,探头到车前,“小邵师傅,你觉得余小姐对你们穆总来说,是外人吗?”
正专心开车的小邵被她这一问,汗都下来了,“沈……沈小姐,我可什么也不知道啊……”
绿灯变红,小邵一个没留神,踩着油门冲了过去。
沈嵘嵘拍了拍小邵的肩,玩笑道:“这回,穆总该扣你薪水了。”
汗都还没落干净,小邵便战战兢兢地拿眼睛瞟向后视镜。只见后头冷着脸的老板,阖着双眼,拿手重重地揉捏着眉心,小邵便知道了,沈嵘嵘刚才说的话真是一点也不假了……
*
这天以后,余知欢向台里请了三天的假。周主任知道,地震的事给她造成了一些阴影,于是没有为难地就准假了。三天的假期,余知欢花了半天的时间坐长途汽车回家——渲州,一座距离松城不远也不近的海边小城。
她回来的这天,下着蒙蒙的细雨,而这天也正好是姥姥的三年祭。三年前的今天,余知欢刚离开松城,得知姥姥去世的消息时,她所在的航班刚刚落地。她哭着在飞机上吐了好久,比飞机在空中颠簸时吐得还要厉害。
乘务员、乘务长全都围过来关心她,最后连机长都来了,也没能让她停下撕心的哭泣和剧烈的呕吐。他们为她叫来了机场的医务车,但最后她还是自己离开了。她说她没病,就是心痛。
心痛,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为了不让自己一会儿去墓园看姥姥时再出现那种感觉,余知欢坚持要在家叠完一百个“金元宝”再走。
父亲余长滨说:“让她叠吧,她这是内疚。”
原本还在催促的母亲周美青,便不再催促了。她坐在余知欢身边,给她递金纸,可递着递着却像刚刚余知欢才进门时那样又哭了起来:“你说你,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出国了,什么培训,什么学习啊,三年都回不来一趟,就是发几条不痛不痒的信息,连要和你视频你都说没空,你说我和你爸又不找你代购,你怕什么啊?”
本来余知欢含在眼里的眼泪都快被她给说下来了,只这一句话,就让余知欢忍不住笑了出来:“妈,想代购你直说啊!看在你和我爸养育我多年的份儿上,那我怎么也不能收代购费啊!”
“去去去,没良心的小东西!这次回来可不许再走了,要不然就把你的腿打折!”周美青脸上挂着泪珠,扬起手,高举轻落地在女儿腿上轻拍了一下。
余知欢夸张地痛呼一声,便立刻跳到了余长滨的身边,“爸,你快管管我妈,从进门开始就打我,都快给我打残啦!”
余长滨从鼻孔里冒出“哼”的一声,继而没好气道:“是该打,一点儿也不听话!”
“哎呦~”说着,余知欢就被父亲拿报纸也拍了一下,“果然我不在家,你俩都开始狼狈为奸了,这个家我可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想要地位啊,那就给我找个男朋友回来,等结了婚,生了孩子,你就有地位了。”周美青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笑眯眯地对余知欢说道。
听到这话,余知欢刚刚还笑着的那张脸,顿时没了颜色。
“不叠了,我们走吧。”她把手里那张叠了一半的金纸放到桌上,同时也把话题生硬地转移开来,“我给舅舅打个电话吧,告诉他我们准备出门了。”
余长滨点点头,把报纸收了起来。周美青起身,嘴里却嘟囔了一句:“你看看,我什么话都说不得。”
“你就少说两句吧。”余长滨低声怨怪妻子,不想让余知欢听到。
总之,女儿回来就好了。不管是哭,还是埋怨,还是催她找对象,都是父母那颗为她好的心无处安放而已。有些话,余知欢就算再不想听,也会觉得是一种来自家的温馨。
去墓园的路上,两家人挤在一辆车里,也是另外一种温馨。起码,这让余知欢的心里不会感到太落寞。一路上,就连舅妈对她的各种询问,她也没有表现得不耐烦,并且还主动问起今日未能赶回来的表妹在大学里的近况。
周美青这才觉得女儿懂事了一点,至少她从国外“镀金”回来的身份,很能让自己在亲戚朋友中挺直一些腰杆儿。
这次祭拜将会是顺利而顺心的,因为车里融洽的气氛,还因为这场像极了清明时节的细雨,仿佛更能寄托哀思。
由于不是什么节日,停车场很空,他们随便找了个车位停进去,就准备进园了。
余知欢帮着从后备箱里拿出祭拜要用的香烛、纸钱,便打着伞站在一旁等他们收拾完。
雨雾中,一辆黑色的宾利驶出墓园,让余知欢莫名地心悸了一下。真的是在哪都能见到和那个人有关联的东西,叫她不服气都不行。
她抖了抖装满香烛、纸钱的大塑料袋,像抖落雨水一样,想抖落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她不知道,等她看到姥姥墓前放着的那罐彩色糖球时,那些刻在她脑海里的事,便又重新一件一件、事无巨细地涌了上来……
PS:
100珠了,然鹅,我欢姐还没上新书……
我想哭,因为我也想姥姥了(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