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昊突如其来的冷硬语气让程佳云里雾里。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陡然变冷，她尚未来得及弄懂他话中的意思，就看到闻昊微微蹙眉低声冲自己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快步扬长而去。留愣在原地的程佳尴尬不已。
她随后缓缓走回包厢，闻昊已经若无其事地入座。
后半程的饭局闻昊的话少了许多。
也许是他之前给人的印象就是话不多，因此大家都没有察觉到异常，只有程佳隐约感觉到了他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
他在生她的气？程佳左思右想都没弄明白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吃过饭，严念念就迅速从包里掏出来早就准备好的电影票。她买了四张连坐的情侣座，赶在闻昊准备开口告辞前摆在桌上。
“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我特意买好的票哦。”女孩笑起来时眼睛里闪着星星。
程佳与付玄楷自然是点头。严念念侧过身去歪着头看闻昊，闪烁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期待和不安。她不自觉地就紧张起来，捏着电影票的手都微微用力。
“抱歉，家里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可能要先失陪了。”闻昊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然后彬彬有礼地回绝了严念念。
虽然很多时候明知道是她幼稚的骗局却不得不出席，可除了吃饭以外的任何暧昧请求，他都是如此一口回绝。
更何况还是情侣座的电影票。
脑海中竟然不自觉浮现出他们四个人看电影的场面，一想到身边的程佳会在另一个男人怀中亲密接触，就更加让闻昊觉得失控。
他已经不像平时的自己了。
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明眸皓齿的女人，闻昊抿着唇起身，克制着不让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那……那我也不去了。”严念念见闻昊起身要走，赶忙把电影票放在桌上，起身拽住男人的西装下摆，小心翼翼地问：“那你送我回酒店，行不行。”
知道自己从来没办法让他妥协，只能退而求其次。能和他多呆一会儿也总是好的。
“阿昊，那就麻烦你顺路送一下念念？”付玄楷见状，伸手捻起电影票，又抬着眉看向程佳，“我们去看电影。”
两个人对视的那一刻，都微微笑了笑。没有人察觉到低声答应时闻昊沉了又沉的目光。
电影开场前，付玄楷去买了可乐和爆米花。
随后两个人在候场处的卡座等候，程佳主动问起了严念念与闻昊之间的事情。
她总觉得闻昊对于念念的态度有些别扭——他特意保持着疏远，却又拒绝的不够干脆。
“他们啊。”男人的手搭在程佳背后的沙发上，“我到严家的时候，她就已经缠着闻昊不肯撒手了。倒不是闻昊欲擒故纵，他应该是真的没有办法。”
“念念小时候身体不好，常年靠中药调理。家里人一直宠得厉害，尤其是舅舅，自己生了两个男孩，所以特别宠着念念，要星星都能给她摘下来。小丫头喜欢闻昊，舅舅就一早托朋友注资闻昊和朋友合伙的公司，现在正在上市的筹备阶段，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他。”
否则以付玄楷的性格，不会与心怀叵测的人有过多交集。
“所以……这是要逼婚了？”程佳吸了一口手里的可乐，听完这些再联想闻昊在严念念面前礼貌又疏离的态度，倒是觉得合情合理了许多。
但为什么不试着喜欢念念呢。程佳看得到她身上满满的单纯和娇憨，并无半分有钱人的骄纵傲慢，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称得上是适合闻昊的完美伴侣。
“倒也不至于。”付玄楷也低头咬住了吸管，他故意去喝程佳喝过的那一杯，“过程如何先不论，但从结果上来看，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多方共赢。”
闻昊是个聪明人，现在上市才刚开始筹备，但越是到后面，他就越会明白瑞达与中科的鼎力支持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放掉心中的那一点固执，尝试去对念念敞开心扉。
物欲横流的年代，总是有很多人不得不权衡利弊。
程佳听懂了男人的弦外之音。深深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她始终觉得自己距离付玄楷所处的那个世界异常遥远，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也不仅仅只是昨晚。
原本还在不断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同他在一起，觉得过去那些残破也许已经算不了什么。可如今眼看着两个人之间相差悬殊的身份地位，看着他冷静透彻地分析妹妹与闻昊之间的利益关系，程佳在心里问自己，你确信他真的不在意了吗。
你确定，你们真的有可能走下去吗。
今晚的夜空被乌云遮蔽。
“那我们呢。”她抬头寻月未果，突然有些无力地回头问身旁的男人，“你把什么都看得这么清楚，那么，你是怎么看待我们的？”
对比严念念的胜券在握，程佳才蓦然发觉，在这段感情里，自己几乎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