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的的地方离学校很远，每天要坐近两个小时小时的公交才能到达。
沐想扶着公交车上的把手，身体随着拥挤的人群摇摇晃晃，嘴里无声的背诵着英语课文。
到了目的地，沐想挤下车，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迈开步子走进了英程的校园。
今天路上有些堵车，沐想比往常来得稍晚了一些。当她走进教室，同学们的闲聊声都停了几秒。
紧接着，比刚刚更密集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
“你看那腿，这回可太狠了……”
“就这么露出来，装什么可怜……”
“别去管她，小心连你一起盯上……”
沐想充耳不闻，目不斜视的走到教室靠墙位置的最后一排，到她的座位上坐好。
经过一晚，她腿上的伤口看起来更加惨烈，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加上蹭到别处的碘酒，一双直直的腿竟然找不出一块正常颜色的肌肤。
坐在教室另一侧靠窗位置的贺子朝远远的望过来，目光定在她的双腿上，眉心皱了起来。
早自习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第一节课正是班主任的课，她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沓卷子。
学生们看见这沓卷子，嘴里纷纷发出哀嚎声。
“都坐好了，走廊这么多班级，就咱们班最吵。”班主任站在讲桌前将卷子往桌子上一摔，“每组出来一个人，把卷子向后传。”
老师的镜框反射着精明的光，“这是我们这学期第一次小考，等成绩出来，我们会按照成绩重新排座位，希望同学们认真作答。”
卷子传到了沐想的前座手里，她留下自己和同桌的那份后也不敢回头看，生怕看到沐想脸上的胎记会污染了她的眼球似的，背着身将手中的卷子甩给她。
沐想伸手接住，拿起笔将名字写好，并不着急作答，而是先将题仔仔细细的看了三遍后，才开始提笔写下她第一个答案。
一时间，教室里只能听见鼻尖接触纸张的“沙沙”声。
班主任的目光在教室里巡视着，学生们的小动作并瞒不过她的眼睛。点名警告过几个不老实的学生后，学生们终于安分下来。
不知不觉，她的目光被教室角落坐着的女生吸引。
她从业也有十余年了，手里带出过无数学生，里面不乏天资卓绝的天才少年少女。
即使在这些人里面，沐想依旧能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看沐想答题算得上是一种享受。她的字迹娟秀，书面工整，最重要的答题节奏顺畅的惊人。
她答题就像不需要经过思考似的，笔尖不停的写出选项，几个呼吸间，选择题的答题卡就已经涂好了。
接下来的填空题也是如此，随着笔尖滑动，一行行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偶尔扯过草纸，在上面写两行公式，又回来继续答题。
很快，这张卷子正面已经写得满满当当。她的动作不停，捻起卷子的一角，将它翻了个面。
而此时，班里的大多数人刚写完这张卷子的四分之一罢了。
班主任暗暗点头，目光又转向教室另一侧靠窗的位置，不由得皱了皱眉。
贺子朝一手的指尖转着笔，一手托着下巴，侧过脸去望着窗外，露出锋利的下颌线条。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都有尚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但贺子朝不同，他的脸部线条干净利落，有着和同龄人不同的清冷气质。
班主任刚想开口提醒，就见他的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提笔答了几道题，又变回那个托腮的姿势。
“……”
班主任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了。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卷子一个接一个的被收走，教室里一时嘈杂声不绝于耳。
沐想正准备着下一堂课的课本，就感到桌子动了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修长的食指屈起，在她的桌面上敲了敲。
沐想抬起头来，是贺子朝。
男生颀长的身躯笼罩着她，鼻尖能闻到独属于男生的草木味道，只能仰头看他。
贺子朝垂眸盯着她头顶的发旋儿，朝着外面抬了抬下巴，随后先一步走了出去。
感受到教室里时不时瞄过来的视线，沐想还是起身跟了出去。
两人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贺子朝先停下来。
“药没擦？”他启唇问道。
沐想迟疑了下，撒了谎，“擦了的，谢谢你。”
“骗人。”男生的声音沉了沉，“我问过药房的人，这个药膏是咖啡色的，你如果涂了伤口不会是这个颜色。”
“……”
你心还挺细哈。
沐想有一些被拆穿后的尴尬，又记得要和他保持距离的警告，抿了抿嘴，猛地向他鞠躬：“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你以后不要管我了。”
贺子朝见她的动作微微一惊，忙侧身闪开，待听清她的话，呼吸声都重了一些，“随你。”
直到男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沐想才直起身来。
他被辜负的感觉那样明显，沐想在心里默念：
对不起。
但是请你不要靠近我。
从这节课间开始，两人就再没有过交集，似乎一切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正在沐想心下松了口气的时候，班主任的一句话使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下午的自习课上，老师拿着批好的卷子进来，当着大家的面将分数念了出来。
不出所料，沐想还是第一名。
接过卷子，沐想沐浴着班主任欣赏信任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看向教室后方的座位——
“沐想，你去坐到贺子朝的旁边。”班主任一脸鼓励的微笑，“老师相信你可以带动起周围人学习的积极性，加油！”
沐想：“……”
贺子朝：“……”
沐想迎着那道锋利的视线，仿佛听到空气中传来啪啪打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