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子最好的归宿,莫过于嫁给皇帝做皇后,恩泽家族,一人之下。
但是,这个皇帝,肯定要除了当今圣上李承瑛。
大衍开国以来,已经经历四个皇帝。古话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而皇帝李承瑛,正恰巧不幸的是这第五个皇帝。
他是后宫一不知名后妃所生,平时毫无存在感。先皇驾崩之际,太子与长子厮杀不休,乃至于同归于尽。摄政大臣朱岳在冷宫找到了他,便立他做了个傀儡皇帝。
有心人都知道,李承瑛的皇位早就岌岌可危,只待时机成熟,朱岳就能废了他自立为帝。更何况,他在宫中不分昼夜地作乐,荒淫之名海内皆知,又有谁愿意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呢?
皇帝自己不开口,群臣也就不说话,以防自己赔个女儿进去,来日朱岳夺位的时候还要被清算。
没想到,李承瑛自己,向朱岳开口了,要他的大女儿做皇后。
朱岳膝下的确有两个女儿,乃是他发妻所生,说是掌上明珠也不为过。群臣听闻李承瑛此举,不由得在心里嗤笑,难不成皇帝以为,娶了人家女儿,做了人家女婿,人家就会对你心慈手软吗?
没想到朱岳只愣了一下,立刻下拜叩谢天恩,回家以后连夜把养在外宅的女儿认回,按族谱赐名柔嘉,准备入宫。
长到十八岁,朱柔嘉第一次踏进了朱府的门。
主母朱梁氏匆匆见了她,就指派了两个嬷嬷教她人事,便让她退下了。
两个嬷嬷一个姓梁,是主母的陪嫁奴才;一个姓高,是宫里派来的,一起来教她。皇帝无权,皇后自然也不用学习如何治理宫务,何况谁都知道柔嘉的皇后之位坐不长久,因此,两个嬷嬷也十分懒怠,只扔给她两本密戏图和几样器物,要她好好学习。
柔嘉甫一拿到那册子,登时红了脸,烫手似的扔出去。
梁嬷嬷见她这副作态,以为她不知人事,便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姐可是未来的皇后,不修习这门功夫,怎么服侍皇上?过几月洞房花烛,难不成要皇上来服侍您吗?”
而高嬷嬷打宫里来,便也直接许多,将那册子摊开,明明白白呈在她眼前:“小姐自己看罢,学多少就是自己的造化!明日奴才两个来验,可休要一问三不知!”
柔嘉垂下眼,盯着册子上交媾的男女,这一幅图刚好是男女两个在假山后野合,衣裳穿得倒还整齐,只看见男子性器的后半段微微露出,而女子攀在岩石上,裤子褪下,半露出臀来。
她想到自己从前的秘事,满脸通红,身下一热,喃喃道:“这、这如何验……”
梁嬷嬷将角先生给她:“自然是这死物来验!这死物,学得好了,小姐来日大婚也少受些苦头!”
“这……”柔嘉要接不接。
梁嬷嬷是主母家的奴才,岂能不知柔嘉的出身?柔嘉的母亲乃是当年京城有名的舞姬,与朱岳春风一度才有了柔嘉,柔嘉是女子,母亲又为奴籍,朱岳与妻子恩爱非常,自然就把她养在别院,不曾认回。
有这样一个做母亲的,她才不信柔嘉不通人事!
“小姐,拿着吧。”便把柔嘉的手拽来,把角先生放到了她手上。这东西到底是宫廷秘物,由暖玉制成,触手生温,仿佛真实的男子性器一般,柔嘉一手堪堪握下,“怕不要老奴明日来时,小姐已离不开了!”
她二人又教训了柔嘉几句方走。朱梁氏懒得招待她,连婢女也不曾派遣一个,只粗落地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不过朱府没有荒僻之地,这个地方已经比她平日所居好很多了。
夜深时,柔嘉才又打开那副册子,翻到野合那一页。
她微微闭了闭眼睛,长出一口气,便想起那几日的场景来。
她自然不是一点都不通人事的,相反,她早非处子。所幸大家都以为她养在深闺院中,今日也没有验身,来日即使新婚之夜不落血,也可以说是不小心用角先生弄坏了。
那件事,发生在两年前。
两年前,先帝驾崩,京中形势瞬息万变,当时皇帝猝死,太子在外,长子便趁机篡改遗诏,说父皇临终前废太子,改立他继位。太子自然不服,立刻调兵打来。
两方打得你死我活,不可开交。一会儿是太子占了京城,清洗罢长子余党;一会儿长子反攻,把太子军杀得一个不剩。菜市口的血仿佛流不干,出门采买,都能看见街上横死的尸体。
当然,这些和柔嘉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她是朱温的女儿,长子和太子都要拉拢朱温,要他手上的兵马。哪怕柔嘉和母亲只是被养在别院,不被承认,也没有人来触这个霉头。
只除了那一天。
那个人和她呆了五天,贸然闯入,又贸然离去,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或许他死了,在政党和皇位的更迭里;或许他还活着,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人海茫茫,她找不到他,只能等一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临的婚事。
比如说这次,代替她的二妹,去嫁给一个即将要被逼退位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