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洛丽玛丝玫瑰--我找陆今

正文 洛丽玛丝玫瑰--我找陆今

一个月前的陆今,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和周袈书厮混在一起。

周袈书是什么人?他外表精致、漂亮,从小学习就是独占鳌头,能把第二名都甩开八里地,这一片就没有不认识周袈书的人,他是所有父母用来教育孩子的榜样。这是众人眼中的周袈书。

那么在陆今心里呢?周袈书像一个与世隔绝的、高高在上的悲悯世间的神。为什么这样形容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呢。从小到大,陆今几乎没有在周袈书的脸上见过任何波动的神情,他那张被上帝亲吻过的脸庞上,似乎从来都任何欣喜、痛苦,他不屑于对人类的情感做出哪怕万分之一的回应。

最重要的是,周家作为她的邻居,深知她所有的不堪和悲惨,知道她那些被所有人指指点点的过往。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陆今都觉得,周袈书这样的人,会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所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周袈书会在看见自己和前男友打野战后,极其自然的说上一句:“今今姐,你叫床很好听。”

陆今让前男友先走,冷着脸问他:“周袈书,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周袈书盯着她:“从...你跟他说这是分手炮的时候开始。”

少年的模样明显不是要就此罢休,陆今咬了咬牙,问:“你想怎么样。”

周袈书在黑夜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有些令人瘆得慌的短促的笑,他说:“陆今,我也想尝尝你的味道。”

陆今沉默半晌,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倒不是笑别人,是笑自己,亏她从前打心底把周袈书捧那么高,原来也是要嗅人间烟火的饮食男女。

“周袈书,我看你是还没有睡醒觉。”语罢,陆今转身就进了公寓楼,完全没把周袈书的话当一回事。

过了一个星期,周袈书的高二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竟然比从前落后一大截,他对父母说,学习有些力不从心了,想要补课,不然连东大或许都考不上。

周母猛地想起隔壁陆家女儿,三年前高分考入东大,现成的补课老师就在身边,她家条件不大好,请她来还算做一桩善事。

陆今奶奶听说周家有这想法,连轰带骂的把陆今塞过去,骂骂咧咧的叫她自己赚学费,真是个赔钱货,白花家里这么多钱。

陆今到周袈书房间的时候,小臂上还有一节被老太太用扫帚打出来的印子,她肤色白,有一点痕迹都格外清楚,那一节红血一般的映入周袈书的眼帘。

“她又打你?”周袈书皱着眉问。

陆今向来十分不愿再别人面前敞开自己的不幸,也惧怕看到别人施舍的可怜的目光,这对她来说过于丢脸。她把手臂往身上背,憋着一团火对周袈书说:“你不就是想和我上床吗,来啊。”

周袈书把云南白药喷到她手臂上轻轻地揉,用极轻的语气说:“今天不想。”

喷剂淡淡的药味散在空气中,陆今那团火气莫名其妙的被浇的一干二净,她低头看着半蹲在她身前给她上药的周袈书,斜眉羽睫、鼻尖挺翘,乍一看是那样的单纯无害,好像和他上床,也并不是那样的难以接受。

“周袈书,我们约法三章。”

“你说。”

“做爱可以,但绝不谈情,下了床就分道扬镳,床上说的话,谁也不许当真。”

“...好。”

陆今在进家门之前把周母送的项链藏在了外套内衬兜儿里,深吸了口气后才掏出钥匙开门,屋内是意料之中的一片黑暗,只有陈美琴的房门漏出一缝光来,咿咿呀呀的地方戏曲从收音机里溜到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配合着从天上落下的月光,愣是激的陆今起了一大层鸡皮疙瘩。

只是愣了几秒神,陆今就又被陈美琴逮住了,老太太七十多了,腿脚还利索的要命,她几乎是从房间里小跑出来的,双眼皮耷拉着,撇着嘴嘟嘟囔囔的骂陆今回来的晚,又伸出老树皮一样的手去扯陆今的背包。

陆今一动不动的让她翻,脸上一丝情绪都没流露出来,完美的像是贴了一层人皮面具。

陈美琴满意的从包的夹缝层里翻出两百多块,又嘟囔了两句赔钱货才进了屋。

陆今回到房间,将门反锁住后,把那个被陈美琴翻过的包扔在角落里,在床上躺了许久后才恢复一点力气,慢悠悠的挪到了窗台上坐着,倚靠在生锈的窗框上点燃了一根烟。

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周袈书的家,两层的小别墅,有个不算大的院子,被周母收拾的很是齐整,从窗内透出暖黄色的光,怎么都让人觉得舒心的很。

陆今神游天外,怎么也想不通周父周母那样温和的性格,是怎么养出周袈书这样性格诡异的孩子的,明明小时候也算可爱的,怎么长成了一只叫人怎么也看不透的小狐狸。

还是一只十分勾人的小狐狸。

猛地想起周袈书高潮时表现,他每次快射精的时候,都不会让陆今看清他的脸,如果来不及遮住陆今的脸,他就会埋在陆今的颈肩,发出叫人心痒难耐的闷哼。

陆今也问过原由,周袈书冷着脸说那时候表情狰狞,不好看,怕吓着她。

本来也只是随口问问,陆今对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并未放在心上,她和周袈书本也只是他的一时兴起,等他什么时候觉得腻了,也或者她再也忍受不下去的时候,两个人就会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抽到烟屁股,陆今就洗漱歇下了,大概凌晨两点,家里的防盗门被摔出一声巨响,陆今在睡梦中被吓得一哆嗦,睁开眼,果不其然,有脚步声慢慢靠近。

陆成林又一次醉醺醺的晚归了。

陆今重新闭上眼,戴上耳机,把被子蒙过头顶,任凭陆成林像疯子一样敲她的门,在激烈的电子音乐缝隙中,她敏感的捕捉到了来自亲生父亲的辱骂。

婊子、贱人、破鞋...

千篇一律,不胜其烦。

“傻逼。”陆今低声念了一句,却似乎也没带什么厌恶的情绪,冷静的仿佛事不关己。

陈美琴被儿子吵醒,焦急的从房间出来,心疼的在陆成林背上抚了几下,好不容易把他扶回卧室歇下来。

伺候完儿子,陈美琴又过来踹陆今的房门,边踹边骂着:“天天关的这么紧,不知道在里边干什么丑事,跟你那个贱人妈一样!”

陆今一直熬到凌晨才勉强睡着,却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做梦,一会儿是陆成林往死里打老婆,陆今妈那张漂亮的脸被打的青紫一片,吓人的紧,一会儿又是陈美琴背着人掐小陆今的胳膊,边掐边骂“赔钱货”。

就这么凑合着睡到天明,陆今本来是打算一早就赶紧离开,省的和陈美琴母子碰面,可大概是昨儿被周袈书折腾的累够呛,她竟然一觉睡到十一点。

在床上愣着神坐了半晌,她才压着一口气起来收拾,一推开门,果不其然的和陆成林照了面。

陆成林年轻时也是极为出色英俊的,可自打在号子里待了五年出来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巨大变化,以至于连累五官,如今瞧着阴阴郁郁的,跟个流氓地痞没什么区别。

现下,他就用他那双被成年累月的霉气侵蚀下坠的三角眼,恶毒的盯着自己的亲生女儿。

陆今全然把他当空气了,眼睛压根不往他身上瞥,不徐不慢的往卫生间走。

“这当爹要见你一面比登天都难,大中午的才醒,连他妈叫人都不会,我生你有个屁用!”陆成林毫不遮掩的怒骂声响起来。

陆今只停顿了两秒,全当没听见似的跨进卫生间,把门反锁好了,才开始洗漱。

这完全激怒了陆成林。

在陆今洗漱的时候,他几乎是在疯狂的砸门,嘴里咒骂着陆今甚至可以背熟的话,听令哐啷,像一出滑稽的戏剧。

陆今撩起一捧凉水洗脸,抬头看镜子的那个她。

眼睛里一丝情绪都没有,平淡的像是垂暮的老人。

真是没劲透了,她想,他怎么不去死呢,陆成林怎么能够不去死呢。

一个渣滓、败类,凭什么还能够生龙活虎的折磨身边所有的人。

她早晚、、、早晚、、、

“哐啷”——

本就摇摇欲坠的门被陆成林一脚踹开,陆今还没来及抬头,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踹到在地,她的手腕因为身体下意识的支撑而先着地,理所当然的承受不了身体的全部重量。

她痛得出了一身冷汗,却仍然咬着牙一声不吭,反而是恶狠狠地抬起头,毫不退缩的盯着陆成林。

那眼光的内容太过直白,像一把淬毒的钩子,仿佛不勾住人的琵琶骨,连骨带肉的扯下来就不算完似的。

陆成林在那一瞬间打了个激灵,手却把脑子动的更快,当即就扇了陆今一巴掌。

“操你妈的!看什么看!”他骂道。

陆今却突然笑了,她语气很轻,但绝不软弱,“你去啊,她肯定在等着你呢。这么多年了,她都要等着急了。”

陆成林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无数次挥起拳头的时候没有胆怯,他拿起水果刀的时候没有胆怯,却在现在,被女儿轻飘飘的一句吓得忍不住抖了抖。

陆今的笑容更大了,仿佛瞧见了什么新鲜事儿,“你害怕了?”她问。

“怪胎——你就是个怪胎!”

陆成林恼羞成怒的叫骂着,腿都已经抬到半空了,预备好好的教训陆今一顿,门口却在这时候响起敲门声。

陈美琴这时候才从房间里慢悠悠的走出来,她先走到卫生间门口,用眼神提示了陆成林一下,才对着大门喊了一声“来了”。

陆今的眼睛在陆成林抬腿的那一瞬间已经闭上了,可久久察觉不到痛意。

却在黑暗中听见了一个分外清明的声音。

像是悬崖峭壁上开出的一朵洛丽玛丝玫瑰,俏生生的伸展着枝叶与花瓣,连尖刺都让人觉得可爱起来。

是周袈书。

他说:“我找陆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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