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十五，元宵节。
风清日朗，帝都冬末春初难得的好天气，就连天上零星的几朵云都显得特别白，慵懒舒展得格外可爱。
蔷薇抬头漠然地望了一眼天，并没有欣赏这难得好天气的心情。
放下手里盛着汤圆的碗，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白妈妈面前。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我就要进组了，这次要进山区，没两三个月怕是出不来，也不知道山里有没有信号，您先把这卡拿着，万一到时候有个什么事联系不上我还能应个急。"
白妈妈看了一眼面前的银行卡，没接也没拒绝，又看了眼蔷薇没吃完的汤圆，动作优雅地搁下碗劝蔷薇："多吃两个吧，一年就这么一次，减肥也不差这点。"
白妈妈知道她平时为了身材几乎不碰甜食，但每年的元宵，就算不能回来，她也会给自己煮上一碗，想了下，蔷薇又捧起碗，勉强自己又多吃了两个。
"霍先生……"
白妈妈刚起了个头，蔷薇噌一下站了起来。
"我吃好了，先走了，晚点要去公司谈新电影的事。"
白妈妈愣了一愣，抬头看到蔷薇闪烁的眼，随即默然。
"去吧，要注意身体。"
她不知道白妈妈看出了什么，但她此刻什么都不问，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体贴。
走出孤儿院，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停在那里，两个身材高大肌肉虬结一脸肃杀的男人站在车前，见她走了出来，微微向她一鞠躬。
"白小姐，回家还是？"
蔷薇轻轻点头，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车开得很平稳，虽然车窗颜色深，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但不影响从里面看向外面，两侧路旁的风景在清晰的视界中疾驰而去。
当时他常坐的车也是这样的效果吧。
有钱真好。
蔷薇靠着车窗垂下眼睫，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倒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呢。
这辆车，这两个司机兼保镖，便是录新年特辑那天他送的礼物。
从除夕到元宵，这个年过得前所未有的冷清，除了心痛她担心她的小琳子，就连姜凌云都没有出现过。
霍言初不见了，连卓彦也没了人影。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不接受，不过是回到从前而已，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过是……回到从前而已。
心中一动，她说了个地址，让司机改道。
听到那个地址，司机抓着方向盘的手握了一握，随即不动声色地应了声，在一个路口转了道。
"白小姐，如果您需要召牛郎，我们会为您挑选合适的送上门，不需要您亲自到牛郎店，您是公众人物，被拍到了不好。"
说话的是坐在副驾的另一个保镖，白蔷薇轻哼了一声，道："我去喝酒不行吗?"
说着，已经到了一家装潢得富丽堂皇的会所，现在还是大白天，牛郎们还没上工，她也只能喝酒。
一只脚还没踏进门，姜凌云的电话就来了。
刻意等它响了半晌，她才慢条斯理地接起，慢条斯理地"喂"了一声。
"哟，我的大忙人，过完年了终于记得给你的小演员打电话了啊？怎么？来提醒我开工的吗？"
电话那端的姜凌云竟然没有嘲讽她的阴阳怪气，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选角定了，本子也下来了，三十号进组，你还有半个月时间可以准备。"
跟往常两人工作的沟通毫无二致，只是姜凌云的语气疲惫了些，蔷薇却敏锐地感觉出他的犹豫，却没有多想，只是以为片酬大概谈得不太合姜凌云心意，毕竟这种情况太常见了。
"还有事吗？没有我挂了，合同明天送过来，我今天不在家。"
手机已经拿下来了，却听到姜凌云的声音传来："蔷薇……"
犹豫、纠结。
"这不是你姜凌云的风格，有屁快放。"
姜凌云似乎笑了一下，蔷薇却有些不耐烦了，抬头看了眼因为太早顾客稀稀拉拉冷冷清清的会所酒吧，突然失了兴致，又回到了车上。
"我现在回家，有事见面谈吧。"
"蔷薇！"姜凌云却拒绝了，"我不去了，你先……考虑下吧。"
考虑什么？
蔷薇紧锁着眉头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第一次。两人合作这几年来，第一次见到姜凌云这么犹犹豫豫畏畏缩缩，还是在工作上。
他怎么了？
然而很快蔷薇便知道了姜凌云要她考虑的是什么。
读完小琳子发来的消息，她脸色黑沉地吩咐司机直接转道去了姜凌云家里。
门是被她一脚踹开的，昏暗的屋里沙发上坐着的颓废男人引不起她半点的关心。
她点开小琳子发来的消息界面，啪地把手机拍在他面前，冷声嘲笑："这就是你许我的雄心壮志？他汪奇是哪根葱，有胆子玩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