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殿前欢--拿来吧你

正文 殿前欢--拿来吧你

萧璟搬空昭文阁的第二日,东宫接待了唯一一个来客——柳云婍。

萧珩接到通秉,眉头轻挑,吩咐:“请。”

柳云婍携两名侍女款款而来,面上妆容极淡,京都胜地,名门贵女出门无不化妆,是为礼,连杨微这等散漫的人出门都带着妆,当然,萧乐除外。

柳云婍平素也是妆容精致,不过今日虽淡妆,却更衬得病容憔悴,一眼叫人看出有病未愈,这行动间又是风姿绰约,无愧这京都第一美人之称号。

柳云婍向萧珩盈盈一拜,礼行至一半,萧珩上前将至虚虚扶起。

“婍儿不必多礼,如今这东宫也只你愿意来了,来,过来坐。”

萧珩给柳云婍指了个座儿,也坐下,看着柳云婍笑容和煦,说:“婍儿能来看我,我心中十分高兴。”

柳云婍依言入座,眼光一错,避开了萧珩的灼灼目光,道:“殿下诸事繁忙,云婍不敢叨扰。”

话出口,柳云婍暗叫不好,如今陛下连早朝都叫太子不必去了,她这般说不是明晃晃的嘲讽么?

柳云婍心底一慌,眼神稍乱,连忙道:“殿下,云婍并无旁意,往日殿下繁忙,云婍万不敢扰,今日来,是听闻殿下查一命案,云婍…云婍本不想多事,可思及殿下……云婍特意来禀告殿下。”

“哦?”萧珩浅笑的目光中露出一丝不解,道:“说来听听。”

柳云婍转看向自己的一名侍女,吩咐道:“还不速速说与殿下听。”

那侍女连忙跪地,道:“是,殿下,那陆士凡死的傍晚曾来府上求见大人公子,大人不见公子也不见,女郎心善,便携奴去瞧了瞧,那陆士凡却是十分无礼,无论如何也不说何事,只约大人晚间在他家见面,还说事关重大,一定要女郎转告大人,女郎转告大人后大人并未答应,女郎想着既然答应,若不赴约实在不安,便吩咐奴去那陆士凡家中,奴去一瞧,人…人已死,还…还遇见了……”

侍女说至后头,怯怯望着柳云婍,咽了咽口水,眼神面上皆是恐惧,不敢往下说。

柳云婍看了眼侍女,拍了拍她的手,倒不逼迫,转而向萧珩道:“殿下,此事…采绿当夜便与我回禀,我当时想着夜里看不清,说不准采绿是看错了,便吩咐她不准再提,只是昨日听闻殿下要查,思来想去还是理当禀告殿下,只是想请殿下应云婍一个要求。”

柳云婍瞧了瞧采绿,一双水眸泛出莹莹泪光,娇柔嗓音染上了一丝哭腔,道:“若采绿看错,也请殿下看在采绿侍奉云婍多年的份上不要责罚,全当今日不曾听过此事。”

萧珩听得一头雾水,眉头微微拧着,面色看上去十分得疑惑,但仍是对柳云婍温和劝慰道:“我奉父皇之命查陆士凡命案,若采绿去过,那便是人证,不管她瞧见了什么,只管说便是,万不会责罚的。”

而后向采绿道:“你遇见了什么,尽管说与我听。”

采绿一狠心,咬牙把头狠狠磕到青砖地面上,道:“殿下,奴见到了杨女!”

萧珩愣了愣。

“你…确定是杨女?”

“是,”采绿额头贴着砖面,道:“虽是夜间,但是房中有烛光,月色也亮,杨女之身量奴不会认错,且奴去时,正见杨女翻墙而出,如此身手,京都女郎除杨女绝无他人。”

萧珩不语。

柳云婍暗暗打量着萧珩,只见他之俊颜平静如常,又黑又亮的一双眸子深不见底,探不到一丝一毫的情愫,柳云婍心里冷笑,这才是萧珩该有的样子,才是萧珩隐藏在笑容下真实的心思——无情、冷酷、是叫人猜不透的深。

采绿匍匐在地,眼前只看得到青黑的砖,她的头磕在砖上,汗从额际流下,倒流进头发里,友冰又痒,从颈中流下,顺着下颚滚到两腮,滚到眼下,糊了眼睛,又酸又疼。

但她不敢动,她害怕,她恨不得自己立刻成为一块石头才好。

心里这么想着, 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颤颤巍巍,好像一身单衣跪在寒冬腊月里。

终于,萧珩闭了闭眼,深深吐息,自嘲般摇头一笑:“自她入宫,我便悉心教导,不求她同安阳一般将我看做兄长,却没想到她……哎!”

柳云婍不由嘴角勾了个笑,很快将之压下,也是愁眉苦脸道:“殿下,云婍自知此事事关重大,若不是殿下查案,断不会将之说出。杨女郎与殿下情谊深厚,想来如此也是有缘由,请殿下与女郎仔细一叙,寻个万全之策。”

萧珩只摇头,道:“不管是何缘由,杀人,便是死罪,何来万全之策?”

柳云婍一惊,轻轻唤了声“啊”,惊艳京都的面庞我满是惊骇之色,眼中却是一片茫然无辜,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柳云婍道:“那……”

萧珩笑道:“婍儿不必担心,此事与你无关,我自会处理。”

柳云婍还想说些什么,萧珩却是不依,萧珩说:“好了,婍儿难得来,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来,我今日得来几样香,都是上品,京都中也唯有你可与我一品,来,随我去。”

萧珩分外高兴,从座上起身,他今日不上朝,也不见客,穿的是常服,一袭宽袖广身月牙白云纹罗袍衬得萧珩更是矜贵清冷,如谪仙一般的高不可攀。

如今这高高在上的人,正高高兴兴对柳云婍笑。

那双眼睛载着盈盈的笑,真真切切。

柳云婍的心,狠狠得揪了揪。

不能信,不要看,柳云婍,便是这个人害的你家破人亡,一命呜呼。

柳云婍又避开了萧珩的目光,面容有些僵硬,还是勉强笑了笑,正欲拒绝,萧珩却是不给机会,已然拉着柳云婍往外走去。

很快,京都传言,东宫失宠,而柳家女郎情深意重心系东宫,与太子情比金坚,二人品香品茶消磨了整整一日。

杨微在家听得忍不住呸了声,这都谁传出来的话,哪哪都是情深意重,这会都情比金坚了,这是找了说书人故意这么说的吧。

虽然传言夸张了些,但总的来说,杨微听的十分满足。

云佳奉命给杨微去打听八卦,几日来零零碎碎拼起来大约是这样一个故事。

京都人人都知道,萧珩这太子靠的不是圣上恩宠。当年受封太子是先皇后的死换来的,前两年行冠礼主东宫,是因为那年大长帝姬扛住了西凉的进攻。前线捷报传来,圣上当即准了礼部给太子行冠礼主东宫的奏请。

如今,太子明面上是奉旨查案,实际上,是圣上偏私昀王,要不然怎么会将监国重担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交托昀王了呢?

而且,区区一个崇文院学士的命案,值得太子去查么?

这都是圣上偏私昀王啊。

而昀王,本是逍遥自在的人,兄友弟恭,最是好性情,可偏偏也瞧上了柳家那位容貌艳绝的四女郎,太子又不肯相让,逼得昀王只能怒发冲冠为红颜,放手一搏了。

京都坊间都传,如今西凉平定,大长帝姬择婿在即,圣上怕是要卸磨杀驴,朝堂要变天咯。

这等狗血八卦,着实叫人欲罢不能。

杨微每回听云佳说完恨不得亲自去问问下回还有什么剧情。

但她不得空,因为文试在即,而她要防杨佑偷答案。

文试试题是杨微出的,答案也只有她有,所以这几天来拜访杨微的人不断,外头的人杨家自然能挡,但是杨佑……天天来杨微院里做贼。

是真的做贼,偷偷摸摸来,在院里各处翻找,被人发现还打晕人,更过分的是居然把赤那的嘴绑起来了。

杨微当着杨佑的面就把试题的答案烧了,并撂话说:“杨佑我告诉你,答案我等文试那日再写一份,死心吧你!”

杨佑这才消停了。

一直到文试前天旁晚。

杨微从赤那咬玩的鞠球里掏出试题答案,琢磨这湿答答黏糊糊的,是不是得重抄一份,杨佑突然破窗而入,哈哈大笑:“原来藏在这里,快给我。”

杨佑手里,还捉着赤那。

杨微嘴角抽动,杨佑手上紧了紧,笑的十分狂妄:“你儿子在我手上,一张纸换你的儿子,划算的很,快些!”

杨微将皱巴巴的纸以镇纸顺压之,问杨佑:“你怎么知道我没烧掉?”

“你懒,”杨佑笑的十分欠揍,“明日文试辰时就开始,你被禁足所以只能等何益文来拿答案,但你又起不来,可你交给旁人又怕我知道,所以,你必定今晚就要把答案送给何益文。”

“阿兄这等心思,应付个文试必定绰绰有余,我看这答案就不必了。”

“拿来吧你。”

杨佑俯身抽出那张薄薄的纸,料得杨微要拦,将手里的赤那往杨微脸上推过去,趁杨微抱赤那的空档,抽纸跑路。

顺带给杨微留一串得意之极的笑。

杨微抱着赤那,一点也不想追,甚至还露了个笑。

杨佑想要答案,她就给他呗,原本这份答案就是给杨佑一人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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