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还好遇见你(1v1)--第七章 留下来吧

正文 还好遇见你(1v1)--第七章 留下来吧

八个月大的猫喜欢日夜颠倒的生活,白天里肚皮一翻呼呼大睡,晚上却精神地走个不停。此时,它是整个客厅里唯一在动的物体。

一男一女分坐在茶几两头的沙发上。男孩高高瘦瘦,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一直低头地板干净发亮的瓷砖。女生身材匀称,打扮时髦,时不时抬头瞄一眼对面的人。

两个人坐如针毡,无言以对。

面对有黑化倾向的反派,在长达一个小时的独处里,邵亦岚不可能不害怕。从下车到上楼,她的脑海里已经演绎了一出又一出“女大学生被割喉抛尸野外”的悬案了。可她又分明觉得眼前的杜衡还只是一个经历坎坷的大学生,他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没有掺杂一丝恶意。

下车之后,他分明有足够的时间逃跑,可他没有。

她换位思考地质问自己:你是谁?为什么你要带我回来?带我回来之后你想做什么?

女孩的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个……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对面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是谁?”回复是毫无疑问语气的陈述句,仿佛石头投入湖面,连涟漪都没有。

“我叫邵亦岚。”她刚说完就后悔了,不知道“邵”这个姓氏会不会让他警惕,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邵家是扳倒杜平之的主谋。

胖乎乎的蓝猫突然跳上沙发,爪子搭在了杜衡的腿上,开始扒拉起来。

“咪咪!不许搞别人的裤子!”邵亦岚急了,想上前把猫猫提起来。

杜衡却很有耐心地让它的爪子搭在自己掌心,和咪咪玩了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平时咪咪见到家政阿姨都会立刻躲起来,没想到居然会蹭上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好神奇……它平时很怕陌生人的,居然那么粘你。”

“我好像挺招猫咪欢迎的。”杜衡含笑抬头看了她一眼,旋即立刻低头看着猫咪,手掌滑到咪咪的下巴,娴熟地挠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又凝固了一会儿,杜衡抬起咪咪的一只后爪对邵伊岚说道:“你记得带它去看医生,它这里长猫藓了,等到扩散了就来不及了。”

“对、对不起……我没有经验……”邵亦岚很内疚,只这感觉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油然而生的主意,“那个、我看你对猫还挺了解的诶……可以帮我养猫吗?”

男孩的手顿住了,然后抽了回去,惹得咪咪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皱着眉头站了起来,眼神警惕:“邵小姐,我想您今晚做的这一切并不是无理无据的吧?可能您自认为今晚是帮了我,但是您也让我失去了工作。”

他的眼里仿佛容纳了凌晨的黑夜,让她慌张。

“我……对不起……”邵亦岚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其实、其实是你妈妈拜托我照顾你!”

杜衡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而邵亦岚在极具攻击性的目光下吞吞吐吐地编织自己的谎言:“我知道你是杜平之的儿子……你妈妈以前有恩于我,拜托我照顾你……”

“我妈是什么时候见你的?”他三两步跨到她面前,几乎是哽咽地问出声。

“以前……你妈妈在我这里做过钟点工……”邵亦岚曾经认真地搜寻过关于杜家的信息,甚至去过杜衡以前住的地方打听消息,她根据自己掌握的零碎信息,大致了解杜衡母子长期被父亲杜平之冷落,而他母亲在去年因为杜平之案子被仇家误伤去世,杜衡也从此不知所踪。早在今天之前,她就构思过将杜衡留在身边的谎言,只是轻易追问就会发现漏洞,于是只留了个雏形在脑海中,倒是万万想不到会在今天派上用场。

“拜托你留下来好吗?”邵亦岚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仿佛是在求他收留自己,“夜总会的工作太危险了,我不放心你。”

杜衡别过头,脖子上的青筋凸显。“我不想不劳而获。”

“你帮我养猫吧。”女孩感受到他的动摇,乘胜追击,“我平时要上学没有时间回来公寓,家政阿姨怕猫所以我不敢让她负责。我会付你工钱的,求求你了,拜托拜托。”

邵亦岚以前在银行里没少低声下气求过客户,所以现在的软磨硬泡实在是信手拈来。

杜衡还是不为所动,木然地立在原地,不肯看着她。

邵亦岚急了,又信口开河起来:“阿姨以前跟我说过,你特别懂事。我想她也不希望见到你为了生计那么屈辱……”语气之生动让她自己都相信了。

果然母亲是杜衡的软肋。他转过头来注视着女孩的脸庞:“谢谢。”

邵亦岚几乎要欢呼出声了,她赶紧安排好,生怕他改变主意:“以后你负责养猫,一个月我会给你三千块,一定要把咪咪给我照顾得黑黑胖胖的。你平时就住客房,我们互不打扰。还有……”

杜衡听完突然笑了一下,看起来完全不像背负家破人亡之灾的少年。

“那个,其实我还可以把家务活都给包了。你把请阿姨的钱存下来,当做是我还债可以吗?二十五万不是小数目。”

笑起来真好看。邵亦岚为他感到惋惜。

一切安顿下来之后,邵亦岚才安心地躺在床上,脑海里又开始上演“杜衡逃走”、“杜衡黑化杀了她”之类的大戏,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难以入睡的,结果不到十分钟顺利进入梦乡,梦到现实世界普通的社畜生活。

另一间房里,大床上的男孩才是睡不着的那个,他已经很久没有相信过别人了,他甚至没有进一步验证女孩所说的一切是否真实,可是他直觉觉得她不会害自己。

或许,妈妈真的托付过她什么。

他将脸埋在枕头上,深深地吸了口气。脑海里是被白布盖住的妈妈、哀求着那个男人给生活费的妈妈、和那个男人吵架的妈妈……

至于那个男人,他对杜平之这种出人头地之后抛妻弃子、贪污巨款包养情妇的贪官毫无亲情可言。只是他妈妈,那个任劳任怨的傻女人,以为守着法律上妻子的身份就能等来丈夫回心转意,只是不曾想,这个身份没有给她带来一丝大富大贵,反倒被当成贪污的共犯,死在怨念深重的下岗工人手下。

房子被拿去填补贪污的窟窿了,亲戚也对自己避之不及,尊严什么的也在风骚女人和油腻男人的调戏下殆尽。

杜衡这个名字,不过是失败和耻辱的同义词。

失眠是老朋友了,只是这次和老朋友相处的时间没有以前长。天边微微泛起白起光时,少年沉沉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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