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的灯光沉暗冰冷。坐在这里被问话，无罪都要被吓到认罪。
不可否认的是，这里环境同服务还不错，热咖啡24h无限量供应。
“这位阿sir面生，是？”陆琛坐在桌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大半时间来这里，可次次都全身而退，今次应该也不意外。陆琛最熟这里，何时添了新面孔他最清楚。
“温sir。”差佬把咖啡摆到陆琛面前。
这样的紧要关头，陆琛尚要端起面前的杯饮一口，"O记咖啡味道都几nice。"
"陆生，合作点啦。"黄sir坐在桌子的另一头，稳操胜券。
陆琛交扣着手指笑起来。眉目英挺的年轻男人，穿一身裁剪合身的黑西装，长腿宽肩，样子出挑，只看样无人会信他是整个尖沙咀黑社会头目。陆琛看着面前两位阿sir，把腕表取下。
这只金色斐丽，价格到底有几？温sir暗暗感叹，不由地停了手里的工作，专心打量这表盘。
温sir在整理资料，黄sir盯着陆琛。行动前已经有线人的情报，今晚陆生有重要交易。黄sir亦肯定，今次送陆琛蹲监一定十拿九稳。
有人扣门，来人同黄sir耳语，"那个鬼佬的确是个侦探。"
黄sir登时手足无措，点会？
"两位阿sir，我都是良好市民，当然有义务守护香港的安全同法律尊严。"陆琛打开手边保险箱，原来是两盘录像带，"这就是我个侦探的重要成果。"陆琛扣好手表，用手指隔空点一点两个扁盒，"黄sir，想看哪一盘?"
一个黑盒，一个黄盒。其实挑哪盘都无异，都一样精彩。
黄sir不屑，他堂堂正正，绝无把柄落在别人手中，他想看陆琛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嗯……我记得从前黄sir常来天乐里的场看录像带。你说呢，温sir?"
温sir随手拣一支录像带，装入录影机，按低player。
信号不稳，雪花背景夹着杂音。
三秒后，一张红色狐面出现在录影机里。黄sir立时脸面苍白，不肯看陆琛，厉声呵斥，“阿温，即刻关上，阿温！”
这张红色狐面，时常出现在电台新闻里，几多港人都熟识，是那个杀人成瘾的超级罪犯，抢劫银行，折掉整只精英警队。
“头，你怕什么。”温sir不解，等着录影机里的下一帧画面。
真相太骇人，无怪黄sir要怕。不仅黄sir要怕，全香港市民都要怕，差人竟然包庇罪犯，留一个定时炸弹到六百万人间。
"uncle，放我一马啦。"年轻人摘下狐面。
黄sir入镜，双手持枪。原来黄sir是年轻人的叔叔。
终于，黄sir放低枪，背对年轻人离开。
画面最后一帧是年轻人邪恶的笑面。
"好精彩。"陆琛拍掌，"想不到到你们差人都知法犯法，包庇罪犯。香港的安全还有没有保障？我们纳税人的安全还有没有保障？"
接下来无疑是谈判时间，温sir识相离开，“我去接咖啡。”
黄sir呆住，“你怎么会有录像？”
“我如果说是有人送给我，你信吗？”陆琛摊手。
黄sir不想再追究录像带来源，黄sir没了气势，只能低头，“你想点？”
陆琛指一指审讯室里的监视器，黄sir七寸被陆琛捏紧，只好起身去把监控关掉。
墙上挂钟咔哒咔哒，似在催命。
“我要你帮我找个人。”陆琛往前探探身，看清黄sir面上的每条皱纹，他面目可憎。
“谁。”黄sir心虚。
“陆嘉明。”陆琛笑了，看着黄sir黑发里掺进的白发。岁月实在催人，这不是五年前的那个黄sir,他也不是五年前的陆琛。
“龙安话事人神通广大，找人轻而易举。”黄sir推辞。
“如果你不愿，大可拒绝我。”陆琛指骨节轻轻扣着桌面，“我是应该直接把这个交给警署吗？还是要举报？或者……”
“我应承你。”
黄sir话音才落，温sir就慌张推门进来,“头，有人报案……陆五今夜出事。”
“几时的事？”黄sir从椅里站起来，“几时？”
“回来的人说，死亡时间大概是一个钟头以前。”
陆五被杀，陆琛有最大嫌疑。可是他有不在场证据，陆琛两个钟头前就进了差馆，期间从未离开。
陆琛从桌前站起身，拍了拍黄sir肩膀，“阿sir先忙，我不打搅。”
既然那个鬼佬真的是私家侦探，保险箱里又无什么特殊物品，飞仔本应该被释放，可是黄sir不甘心，还要继续问话，陆琛就一个人离开了差馆。
差馆对面的那条街停着辆宾士，看车牌应当是黎珊那辆。车边有人在抽烟，已经好夜，一点星火显得愈亮。
车边的人是黎珊。
黎珊背对着陆琛，没发觉陆琛走过来。她抱着手臂，漂亮手指间的烟好窈窕，烟慢慢燃着。她影单薄脆弱，任谁看了都顿生保护欲。
“不是让你回家等我。”陆琛从背后抱黎珊。
黎珊转过身来，眼睛弯弯，“在哪里等不都是一样。”
在哪里都是一样，只要是同他在一起。
“无事了？你作恶多端，阿sir怎么肯放你。”黎珊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实实在在松口气。
“对啊。”陆琛从黎珊指间衔过烟，又扣住她手，她手心里都是冷汗。
“我说我老婆很凶，我晚上不回家，她就要罚我跪搓衣板的。”陆琛逗她，“阿sir可怜我，就放我走。”
“大话精。”黎珊推开陆琛，似是嗔怪，“我哪有这么凶……”
“对啊，我老婆好温柔。”陆琛弯身到她耳边，“你不要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