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醒时,只觉头晕目眩。她甫一试着用神识探视四周,便感到似有千针万刺,浑身止不住地打着寒颤,痛呼出声。
“收神!”她几欲昏厥,只听得一声厉喝,便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抚过自己额头。顿时,一股暖流随着这手涌出。“阿兄......”舜华认出眼前俯身为自己安神之人,便耐不住地想撒娇。
但见此人色若春晓,姿容胜雪,眉间一点朱砂,却不显半分女气,教人觉得凌然肃肃如松下风,正是云舜华之兄云星垂。
舜华爱娇地抬手捧住哥哥的手,眼里凝泪,欲哭不哭:“阿兄,疼死我了。”
“该你疼的!”一流利如歌的女声道。舜华凝神,循声一望便不由傻笑,“舜英——”
“笑笑笑!你还晓得笑!”那出声的娇美少女本是红润肌肤,此时却透着股劫后余生的苍白,声音婉转如歌,透着她的恐惧与庆幸,“你几斤几两就敢一人敌那颙妖?你可知我和兄长看到你的魂灯变暗时有多慌——”
“阿爹阿娘已经在从极北之地赶来的路上,月涌哥哥也已从门派告假来此——还有玉蟾真人——”
“师尊?!他不是还在闭关吗?”舜华一听自家师父名号顿时打了个哆嗦。想想师尊那不近人情的性格,自己这回不同师兄姐商量,还假借师尊之名偷溜出门——更别提这般狼狈的惨胜......呜呼,自己得被关思过崖多久呀。
舜英一听舜华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闭关?你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谁还静得下心来闭关?”
“可是那可是一城的百姓,中谷城里的百姓已经快渴死啦......”舜华心知自己理亏,还试着为自己辩驳那么一小句,默默哀号——连阿英这专修雅正之音、时时要求静心的音修居然会在声音中泄露了情绪,看来这次是被自己气惨了。
“你!你还走神——”舜英眼中沁出泪珠,“全身经脉皆损,境界倒退便罢了,云家同玉清门中总不会少了蕴养的灵药,便是再难寻的天材地宝,爹爹兄长总还是能找的。经脉还能养得回来。可你居然强用心头血同伴生灵物提升境界,还伤了识海......”她气得喘不过气,“你身子骨本就未养好,要是因此、因此......”
她说不下去了,舜华只得示意兄长让出个身位好让自己抱抱受到惊吓的妹妹。
舜英本是张牙舞爪地发泄着怒气,一被阿姊抱住,就像被淋湿了的小狸奴,乖顺地依偎着,时不时抽噎着。
舜华叹了口气,知道这次是叫兄长和妹妹担心坏了,想再安慰两句,却惊觉自己已发不出声。窗外艳阳射进房间,她只觉浑身冰冷,像极七岁时触摸的那块万年玄冰,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神魂逐渐抽离身体,唯有额上的那只手还带着些微暖意,可这些微暖意也如风中烛火般逐渐变弱。
阿英惊呼:“怎会这样!”
眼见床上的舜华生气渐弱,舜英立时在一旁同兄长一起输送灵气。
星垂皱眉:“阿华为救中谷城百姓怕是不止用了伴生的檀华。她因之前那事本就邪祟未净,再加上她并非以灵根修行,现在全身经脉受损、灵力溃散......现在是生魂离体之兆。”
“痴儿。”不知是谁叹道,“为今之计,唯有先用檀华护其生魂......”
之后的话舜华再听不清,只恍惚间听到自己总是不动如山的兄长疾呼:“......快将檀华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