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餐，林绮瞳在聂皓希的一片对餐品的批斗声中，随他走进了预定好的酒店小型会议室。
为了这次的讨论，聂皓希不光拿来了电脑，还分门别类地归档了一系列的纸质版计划书，甚至还接好了投影仪有做presentation 的打算，看来的确是有备而来。
这让原本还沉浸在对某男挑三拣四的无语状态中的林绮瞳，态度上也很快严肃了起来。
“我知道你很想成立自己的AI研究所，但现阶段只凭我们目前的资金，不是做不到，但是规模和设备只会很小很弱。所以我们最好先分阶段进行投资，多赚钱。”好不容易说破了嘴皮才将林绮瞳劝进了自己的团队，聂皓希一开场当然要先给她画出一块最好吃的大饼。
林绮瞳点点头。当前人工智能的概念虽然火热，但技术上还不成熟，仅仅处于萌芽阶段。无论是基于大数据的deep learning、智能汽车还是与精准医学结合的智能影像分析仪，其需要的资本都是非常庞大的。可想而知拥有自己的专属研究所这将是多么烧钱的一个梦想。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林绮瞳才最终做出决定跟聂皓希一起合作。
“我明白。”她回答，“所以我也赞同你的方案，一步步来。”
“好，那我们先谈第一阶段。”聂皓希打开投影仪，将做好的PPT播放了出来。
“Founder当然是我和你了，然后加上我们现有的律师、会计师、精算师还有经济分析师的法金团队。我主管运营，你负责技术。公司的总部我已经选好址并且差不多装修完毕了，S-Corp的注册信息也只等你点头就可以递交申请。人手方面我在学校找了些帮手，主要是金融运营部分的，技术那边的人最好还是你来把把关。第一阶段我不打算招太多人，暂定五十以下，优先挑选有经验的人员，当然也可以从名校里招募一些科研做得不错的博士毕业生。”聂皓希边说边将人员分工一一展示。
“初始运营资金，我已经投了XX米元，你可以选择出资，也可以技术入股。”不管林绮瞳是否出资，他都打算将公司跟林绮瞳一人一半。
“那么多我暂时没办法，一半应该勉强可以……要不我占三分之一好了。”林绮瞳思考片刻，说出一个数。因为一直在研究和炒作电子加密货币和出售显卡，她还是赚到了一大桶金的。
“再加上你的技术入股，我们五五分。”聂皓希拍板。
林绮瞳眼皮一跳。
而聂皓希则很快进入正题：“首先当然是进华尔街，针对那些金融分析公司推广我们的股市‘交易机器人’。”
所谓的‘交易机器人’其实是一种基于大数据的预测软件，用户授权之后，可自动根据软件的预测进行买卖交易。这个程序是林绮瞳在电子加密货币的一个模拟平台上编写出来的，原计划是准备将它写成论文发表，但中途被聂皓希劝阻。为此她一度惹怒了自己的导师，差点从研究小组被扫地出门。
林绮瞳撇撇嘴，随即提出疑议：“先不说我当初设计的这个软件是针对电子加密货币而不是股票的，代码很好修改，这个没有问题。只是据我所知，现在华尔街的那些金融分析公司对股市的操作已经非常成熟，他们的分析师经验也非常丰富。那么我们的‘交易机器人’对他们有什么吸引力、又有什么显着的优势呢？”金融这一块她完全不在行。
“当然有优势。”聂皓希耐心地跟她解释，“对于股票，目前华尔街的分析师都还只是通过购买各大交易平台的API数据来进行信息收集，然后进行市场预测。举个例子：当交易平台的买家尤其是庄家刚刚操作买入或者卖出某一支股票，这笔交易的信息就会反映到分析师的系统。利用每笔交易固有的大约10微秒的延迟时间差，他们就会抢在庄家交易成功之前提前将这支股票抛售或者买入，以此赚取差价。虽然每次赚钱不多，但胜在大量操作。而且反应越快，差价越高。所以这个时候，他们的系统的运算能力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林绮瞳了然：她的‘交易机器人’的数据收集渠道之一就是API端口，这点上异曲同工。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有必要优化现有的算法。虽然目前这个版本的‘交易机器人’分析能力还不错，但是如果要达到最高吸引力，运算速度当然是越快越好。”说着，她将这些要点飞快地记录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
“我对你有信心。”聂皓希含笑说道。
其实同样有CS学位的他也不是不能做这些工作，毕竟林绮瞳的初始版本已经设计好了。只是编程太费时间，他还要负责公司运营的事务，着实精力有限。况且林绮瞳技术上的天赋大家有目共睹，他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做得比她更优秀。
“但是股票预测需要非常庞大的数据库。”林绮瞳记录完毕，很快又发现新的问题，“我可以根据不同的渠道设置网络爬虫来收集数据，但恐怕这远远不够。”
聂皓希一笑：“放心，我已经买下了一颗退役的小型军用卫星，它会将拍摄到的所有影像全部录入我们的数据库。”
所谓大数据的库，就是要尽可能地获得一切可用的信息，然后通过特定的算法来进行分析和预测。如果用于股市，那么就可以利用分析一些大型企业的营业参数来预测他们股票未来的涨跌。比如通过卫星拍摄到某大型超市门前停留的运输卡车数量的多少，可以得知一段时期内该超市是否正向盈利，继而可以决定是否加持他们的股票……
见林绮瞳闻言错愕的模样，他心情大好地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还会向相关企业的内部人员购买情报。未来资金充裕的时候，甚至可以向其他国家的相关机构购买。”二十一世纪信息无价，他的启动资金几乎都用在了收集信息的设备和渠道上。
“你要做的，就是对数据库如何筛选原始数据进行规则设定。另外就是设法保证数据库的安全。”
“好的，我会设置好防火墙防止数据被盗。也许我还可以根据我们团队所有人的习惯进编写一套AI的识别防护，一旦检测到与内部人员平常登陆习惯不符的行为系统就自动进入监控模式，这个怎么样？”
“很好。”聂皓希赞许地看着林绮瞳，“股市只是我们的第一步。毕竟目前金融界绝大多数人认可和熟悉的都还是股票。只有通过股票，才能让华尔街人认识我们所展示的技术。这个时候，如果有买家对我们的交易机器人感兴趣并且出价高，我们就可以考虑把产权卖掉。”聂皓希接着说，“我初步估计这一波初创结束后，我们的资产应该可以翻番。那么下一步就是电子加密货币市场。”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林绮瞳忍不住泼冷水：“Cryptocurrency虽然被认为潜力巨大，但真正要达到全球市场化，那还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事情呢。更何况它现在根本只在小范围内流通。”
聂皓希不以为然：“资金是最聪明的，哪里有利可图它们就会流向哪里，并且引起无数人趋之若鹜地跟风。现在虽然石油米元体系看起来牢不可破，但随着华国经济逐渐崛起，未来米国在全球金融市场势必会逐渐失去绝对的控制权。一旦到了那样动荡而剧变的时刻，像Cryptocurrency这种无法被政府被华尔街操控的去中心化技术必定会成为资金选择避险的重要选择之一。到时候，米元越不稳定，这些加密货币的价值就越容易水涨船高，我们等着瞧吧，也许不会花太长时间的。”
林绮瞳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好像也真是这么回事儿。
聂皓希又说：“现阶段我们要做的很简单，先适当造势，然后营造出一股数笔对冲资金流入电子加密货币市场的现象先引起一些金融投机者的注意。一旦他们有意入市，我们立刻趁势加码，争取吸引更多对冲资金从股市、期货等各个领域加入进来。接着，新的资金将会引起币价上涨，随后各大庄家、散户入局。这时无论发行新币ICO或者是利用杠杆交易，我们只要坐着收钱就好。 ”他笑着向林绮瞳眨眨眼，“到时你的加密货币版的‘交易机器人’稍微改改程序，难说还可以再卖一次。”
“奸商。”林绮瞳白了他一眼。这一环扣一环的阳谋，每一步算得清清楚楚，真难怪世人总说：无奸不商。
“这我不否认。”聂皓希开始秋后算账，“如果都像你这样随随便便就把技术拿去交换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那么其他所有人也都可以算成奸商。”
林绮瞳一噎，她知道聂皓希说的是她将矿机设计图送给高晋的事。
“我给他的只是最初的测试版本，性能和成本都不如你的升级版本，并不会影响你的生产线。”她辩解，“而且华国市场那么大，随着新矿机的问世，越来越多的矿工为了盈利都将不得不继续更换和升级设备。到时你的改进版矿机还愁没有人买吗？再说有高晋这样的大户推动和建立国内的交易平台，同样也会带动币价上涨……”说着说着，她发现自己的思路似乎也和聂皓希之前说的差不多？所以她好像也可以算是一个奸商？
果然，一抬眼，就对上聂皓希好笑的神色。
“下不为例。”聂皓希用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上的一叠文件拍在了林绮瞳的头上。
知道她为了户籍的事情既不想动用家里的关系，也找不到其他可以协助的人脉，这才动了出卖技术的脑筋。聂皓希对此表示理解。只是在科技制胜的当代，一项先进的技术到底能带来多少财富，这一点，一直身处技术链最顶端的林绮瞳恐怕还没有完全意识到。
“这是什么？”林绮瞳将文件摊开，之间标题明晃晃地写着：‘保密协议’。
“就是你看到的，保密协议。”聂皓希说，“既然我们已经正式开始成立公司，那么所有的技术都必须纳入保密计划。不光你我，其他所有人包括未来的员工，都需要签署这样一份计划，甚至在离职后也不能将相关的细节公布。至于高晋那边，我会联系律师跟他签一份技术转让书，钱可以不要，折算成相应的股份还是很有必要的。”说着他递给林绮瞳一支钢笔，“签了吧。最需要遵守保密协议的人就是你了。”
林绮瞳仰天长叹：“那我以后是不是连论文也不可以发了？”
“那当然。”聂皓希斩钉截铁，“你已发表的论文数量已经足够毕业了，以后你所有的ideas都将收到这份协议的保护。”
“拜托，我是来合作，不是来卖身的！”林绮瞳翻了翻协议内容，不满意，不签！把笔丢到一边。
“细节还可以继续讨论，直到你满意为止。”聂皓希将钢笔捡回手上转了两圈，“虽然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啦，我又不是模仿不出你的签名。”
林绮瞳狠狠一眼瞪过去。
“把韩律师叫来，协议我们重新写！”
这个超级大变态，太不让人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