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草莓！”
有人在身后喊她的名字。
没有傅时寒喊得好听，她想。
更加卖力地踩着脚蹬，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程稳风风火火赶上来，熟络地打招呼，“肖草莓！我刚喊你来着，你没听到吗？”
肖草莓认命地放缓速度，摇头，“我听到了，但是不想理你。”
“……”
真是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
程稳尴尬，悻悻然转移话题，“你也是跟这条路上学吗？以前没见过你。”
“不是的，我特意绕的远路。”肖草莓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前阵子知道傅时寒是走这条路，我想接近他，就也从这条路过了。”
“……”
程稳是真的接不住她的话。
本来想用肖草莓给傅时寒写情书那件事调侃的，张了张嘴，竟有些不好意思说了。
她太坦诚，反而显得他程稳小家子气。
不敢再随意搭话，晃晃悠悠跟在她后头。
……
刚到教室，就被丁六六缠住。
“不要再纠缠我了，我的心里只有学习！”嫌恶地推开，肖草莓拉开椅子坐下。
丁六六一脚踏上课桌，威风凛凛，自以为，“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爬墙了？”
“什么意思？”皱眉，肖草莓不解。
“还装！我都看到你跟程稳一起上学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对许男神有了二心，简直令人发指！”正义凛然地谴责，丁六六仿佛正义的化身，自以为。
默不作声地瞄了一眼她的裆，肖草莓刻意忍耐，“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啊，我只爱傅时寒的！”
丁六六眯着眼，眼神很不信任，“程稳的名声……啧啧啧……就算现在没什么，过阵子就有什么了……”
“虽然三心二意不道德，但我绝对站在朋友这边！”丁六六莫名想通，撤回她踩在课桌上的腿。
“期待以后你和程稳一起放浪形骸的样子，傅时寒就交给我帮你照顾吧……当然要我们家肖冬栗同意才行！”
“呸！”
千言万语，唯有此字可以表达她的万千思绪。
肖草莓默默地看了一眼丁六六留在她课桌上的一个脚印，又瞄了眼丁六六的裤裆。
用餐巾纸把脚印擦掉，肖草莓决定还是以德报怨比较符合她较高的道德水平。
把抽屉里备用的针线盒拿出来，递给丁六六，“帮我丢一下。”
“这不还好好的，又没坏，丢它干啥？”丁六六感到莫名其妙，听话地顺手一投，小小的盒子稳稳地落入垃圾桶。
“好球！”为自己喝彩的丁六六还想拉上肖草莓一起，媚眼已经在酝酿中，“宝贝儿我准头还不错吧？”
点点头，肖草莓忍住笑意，“不错……”
末了学着她妖里妖气的腔调又加了一句，“你裤裆撕破了……宝贝儿……”
“……”
丁六六每天都很努力。
努力维持一段不平等的感情……
她夹着腿，姿势怪异地扭到办公室，本来是愤恨的。
“老秃……老师……我要请假。”差点瓢嘴就将老秃驴顺口而出。
丁六六低着头，难得羞涩，不敢直视秃头班主任，“我裤子破了……”
老秃驴刚得了包好烟，正抽到最后一口，满足地叹出长长一串烟圈，觉得不止有点爽。
丁六六嫌恶地一偏头，视线不偏不倚撞进办公室里间没关紧的门缝里……
是傅时寒。
丁六六在善良本性的驱使下，以德报怨地帮肖草莓偷听。
校长问傅时寒：“1班何清恬跟13班的肖草莓都不错，你看哪个更合适些？”
傅时寒说：“何清恬。”
他没有说理由。
丁六六听完，首先为肖草莓感到难过。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作为选项干脆地被放弃，太难过了，还是被喜欢的人干脆地放弃了……
丁六六想，她大概会难过得哭吧。
……
肖草莓介意那个名字。
不算跟傅时寒并排，但是离他最近的女生的名字。
丁六六说二选一时傅时寒选的那个名字。
有点焦躁……
要去问他吗？
肖草莓摇摇头，否定这个想法。
去问的话，没有立场，还唐突，还奇怪。
不问的话……
肖草莓想，笔尖无意识地在白纸上勾勒出一个名字……
傅时寒……
突然捧着脸，笑得柔情蜜意。
联想到他选择的另一个名字，肖草莓微微失神，叹了口气。
还是去问吧……
……
“你就是为了跟我解释这个？”
傅时寒靠着门框，眉微蹙。
大刀阔斧地堵住他，结果只是为了跟他说：“我跟你爸之间什么都没有！”
神他妈我跟你爸之间什么都没有！
肖草莓觉得他皱眉也很帅，点点头，“是，但不只是。”
失去耐心，傅时寒睥了她一眼，不准备再听，“我没兴趣听你再解释什么。”
“你误会了。”肖草莓伸手拉他，“我是要你跟我解释。”
她抓得很轻，柔软的力道。
傅时寒停下脚步，定定地望她一会儿，“你什么意思？”
肖草莓抿了抿唇，不肯松手，“我对你很有意思。”
“你要我解释什么？”她表达好感的方式总是出其不意，傅时寒干脆忽略，直奔主题。
倒是肖草莓不好意思起来，“你喜欢何清恬？”
“不喜欢。”
是心里想要的答案，一时欢喜，她有些得寸进尺，“那天六六听到你跟校长说话，我和何清恬，你选了她……”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傅时寒微微侧身，“我不喜欢何清恬，我也不喜欢你。”
“你不要妄自期待什么，也不要特意跟我跑过来解释你跟我爸之间无聊幼稚的传闻，我也不需要向你解释什么。”
“我很讨厌别人浪费我的时间。”
傅时寒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还每个字都带着冰渣。
肖草莓好像没有特别难过的样子，沮丧都没有。
“这么说可能有点难为情。”她眼睛很亮，看起来很会流泪。
“虽然你不喜欢我的解释，或者说是厌烦。”肖草莓笑得很真诚，“但是你的解释，让我很满足。”
“满足到会做好几天美梦，梦里你会喜欢我。”
她说的话，跟她表现出来的感情，从来都不会有一丝不符，直白得让人恍惚。
讥诮的话语在喉结上下滚动，最终咽了下去。
傅时寒背过身，说：“但愿你能一辈子活在梦里吧。”
“你读杜鲁门吗？”肖草莓没头没脑地问，又自顾自答：“他说，梦是人的秘密真情。”
傅时寒一怔，没有说话。
肖草莓笑得舒缓，“你既然厌烦我，我就把真情变作秘密。”
“我爱你，我就守得住寂寞，承受得起爱而不得的折磨。”
她总是云淡风轻地做着壮志豪情的事。
傅时寒微微握紧拳头。
一张照片在他的裤袋里被揉得紧皱，关节些微泛红。
挣扎了一会，还是丢进了垃圾桶。
照片里的女孩笑得明朗，和傅疆一起，即亲密，又谄媚，即暧昧，又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