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找什么?”
“听说大都督府里丢了东西,是个什么宝贝,大都督震怒,说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有消息灵通的食客窃窃私语。
“能出动官兵找的宝贝,得是价值连城的吧?”
“那肯定的啊,不过找东西为什么不翻包袱,反而盯着人看啊?”
“那谁知道啊,没准儿宝贝是首饰胭脂什么的呢。”
掌柜听众人越猜越离谱,也不搭话,过了一会儿,小二从门外跑了回来:“掌柜的,问清楚了。”
“你小点儿声,不怕被军爷听见把你抓起来啊?”掌柜恨恨地敲了小二脑袋一下,这缺心眼的,不能去后院再说吗?现在一屋子人都听见了,想瞒都不可能瞒得住,二货!
“小二哥,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一屋子的人把小二围在中间,小二扭头看见铺天盖地的眼睛瞪着他,也发现了自己的缺心眼,想着要不干脆假装晕死过去,却发现他可能连晕倒躺下的地方都没有。
受不了咄咄逼人的众人眼神,小二哥迫于压力把刚刚打听来的情况吐露出来。
“大都督府前两天死了一个侍妾,说是难产死的,孩子保住了大人没救回来,这个侍妾是大都督最心爱的一个,原本人死了就很伤心,找了个别院停灵,说七日之后发丧,没想到第三天早上,尸首不见了。”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有人偷了?”
“难不成是诈尸?”
“假死为了逃出大都督府?”
七嘴八舌吵得小二一阵头晕:“大都督顿时震怒,派出了五千亲兵,挨家挨户去盘查,现在就要找出尸首来。”
“哎呀,真是奇哉怪哉。”
“谁会偷具死尸啊?”
“别是什么邪术吧?我听说蛮夷之地有用尸体修炼的邪法。”
“会不会变成僵尸自己跳走了。”
裴素棉听着众人议论,又想起牛各庄那恐怖的夜晚,浑身一抖,鸡皮疙瘩唰的一下全起来了,不自觉在桌子底下握住明灿的手:“不、不会真的、变僵尸了吧。”
“听说僵尸和妖怪怕糯米,一会儿我去找掌柜买点儿糯米放在你的荷包里,路上如果碰到桃树,我给你削一把桃木剑打僵尸。”明灿看裴素棉吓得小脸煞白,也不敢取笑她,只能尽量安抚。
“好,你快去,多买点儿。”
从饭铺里出来的时候,裴素棉紧紧握住一个荷包,荷包是藏蓝色素面的,是以前明灿用来装散碎银子的钱袋,被病急乱投医的裴素棉要过去装满了糯米。
明灿看着被裴素棉紧紧握在手里一刻也不放的荷包,想着,这能不能算是两人的定情信物?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裴素棉应该会打死他,然后就顺理成章地霸占了荷包。
再往前走的路上,官兵越来越多,成队的骑兵在官道上驶过,行走的路人不仅要跳下道路避让,还被扬起的尘土扑了一头一脸。
“咳咳。”
队伍过去,留下一片咳嗽声。
九月初六,二人终于走到了迪化城的城门下。
迪化城比宁安城占地更广,四周围绕驻扎着护城军队,进城队伍排得极长,不知是因为大都督府失窃加强了警戒,还是作为军事重地,迪化城的警戒一向如此。
排了一个时辰的队,接受了城门卫的仔细盘查,两人才真正走进了迪化城。
相较于宁安城的繁荣,迪化城显得更加雄伟和肃穆,街道更加宽阔。从城门往里望去,城北最高的建筑就是城主府,八海将军的府邸住宅。
到达的时候已经过午,进城耽误了时间,二人决定先找一个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再去衙门办事。
顺着西大街往前走,街边的商铺林立,做客商打扮的人很多,看起来城西应该是迪化城的商业区了。
明灿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又正常的客栈,要了一间房。
两人相伴一路,为了安全,裴素棉也不扭捏着非要单独住一间房了,几次遇险她更看重能够保住小命,何况除了在林中树杈上过夜,其他时候明灿都很守礼,即便住在一间房子里,明灿也是用椅子搭成床将就一宿。
看着窄窄的板凳床,裴素棉心里很感动,那样的宽度翻身都困难,睡一夜只能用一个姿势,如果是她恐怕睡到半夜就腰酸背痛或者摔下地去了,一路上明灿对她的照顾是鲸吞蚕食,让她逐渐习惯的同时,对明灿的情意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可能因为迪化城商业不如宁安城繁华,驻扎的军队又多,在饭食上没有多么精致,走的是量大实惠线路,味道也更偏咸,明灿说因为盐分能够增加体力,迪化城重体力劳动的人群比较多,时间长了,口味自然比别的地方更重。
一顿晚饭吃下来,裴素棉喝了两大壶茶,还觉得舌尖上麻麻的。
“惨了,今天晚上我会一直跑净房的。”裴素棉不光水喝的多,米饭也吃多了,却根本缓解不了菜的咸味,她撑得躺在床上抱怨:“这里的菜都能当咸菜吃了,明明是翠绿色的青菜,比我家乡的下饭小菜还咸。”
“要不要换房间?换到净房旁边去,晚上你也能少跑点儿路。”明灿笑嘻嘻地抿着茶水,现在裴素棉在他面前越来越放松,这么没形象的姿势都摆出来了。
“不要!”裴素棉快速地抗议:“太难闻了,而且门外还经常会有人走动,一晚上提心吊胆,更加睡不好了,明天该没精神了。”
“那就早点睡,半夜我陪你去净房,就不怕明天早晨没有精神了。”明灿放下茶杯,出门去端洗漱的热水。
裴素棉看着明灿的背影,心下五味杂陈,这一路相伴走来,明灿救过她也帮过她,他许诺的不逾矩也严格遵守着,对她的情意更是没有再掩藏,说她不动心是假的,这样一个英俊少年郎,温柔体贴可靠还情深意重,如果……她是不是能够小小的奢望一下,幻想以后的日子……
裴素棉闭上眼睛,酸酸涩涩的,不知不觉中对一个人的依赖逐渐加深,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命,让老天爷眷顾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