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律走了进来，把东西放在吧台上。
看到她愣愣的在发呆，秦律倒了杯水给她。
许落确实渴了，没意识过来，已经就着他的手喝下。
喝完，才有些苦涩的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做饭。对了，密码是你开门的时候，我不小心看了一眼记住的。”男人实话实说地解释。
“……”许落无语。
他记性很好，她知道，所以只能怪自己没防贼一样挡着他再输密码。
“还累的话就先睡，才四点，没那么早做饭，我不吵你，睡吧。”
许落睡个屁。
那么激烈的争吵，就这么和好了？？
这剧情走向不对啊！！
有一种，她冲他露出尖锐的刺，想和他兵刃相见，结果他不披铠甲，就上前来抱住她的感觉。
她反倒不知该怎么办了，只好先软下棘刺。
“秦律……你真不用这样。”
“你不想睡？那要吃零食吗？”秦律每次四两拨千斤。
他把零食倒在玻璃矮桌上，“过来，不要在床上吃。”
他语气很好，许落也想心平气和的跟他谈谈，就下床过去了，刚要开口，他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卡，放桌上推到她面前。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气我才说那种话，但无论是真假，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想用这种方式逼退我，不可能的。这是我工资卡，这几年的积蓄都在这里，如果你真的缺钱花，可以用这张卡。”
“……这是你老婆本吧。”像秦律这种工作稳定的单身男性，存的款都是老婆本啊，“我不能要。而且我够钱花。”
“那你也收着，替我保管。每个月看着给点零用就可以了。”
“这种事不该由我来做。我的身份只是你的一个……妹妹？”
“许落，”秦律看着她，“我从想肏你的那天起，就没把你当妹妹了，懂吗？”
她没应他，也没收下卡，他也不拿回来，好像就算银行卡放在这张桌子上三十年，她不拿，他也不管。
过了会儿，秦律开口：“下周末秦阳放假回家，一起出去吃顿饭？”
把秦阳当话题，氛围也缓和了一些——许落照顾秦阳的时候，已经把秦阳当成了弟弟。
许落才恍惚想起，秦阳是今年高考生，“小阳现在上大学了吧？考去哪了？”
“填了跟你一样的志愿，本市的C大，现在还在军训。”
许落哦了一声。
“想看看他照片吗？”
许落点头，秦律打开手机相册滑了滑。
许落脑袋凑过去，照片里阳光朝气的少年穿着迷彩服，个儿蹿高了，举着傻气的‘耶’手势，两颗洁白虎牙露出来，肤色晒黑了两三个度。
“挺多女孩子喜欢他的吧？谈恋爱了没啊？”许落的手指放大了屏幕，看清了少年周围的女生全是花痴脸。
“是有女孩追，但没谈。”
“可他十八了欸……会不会是对女生没兴趣？”许落眼尖的看到秦阳身后还有一个男生盯着他。
她越看越认真，恨不得从一张照片里扒出所有蛛丝马迹。
女人凑得很近，发香钻入鼻腔，秦律调整着呼吸频率，尽量慢一点轻一点，不让气息惊动到她，被她发觉两人的距离很近。
“不清楚，他的私事我不过问。”
“你以前对他不是什么都管的吗？” 许落抬头看他。
香气远离了，女人清亮的瞳眸撞上视线。
秦律：“你走了之后他就不服我管了，可能是在怪我吧。”
秦阳认为许落的走是他的错。
许落心里嘀咕，算他有良心，还会为了她生气，以前没白对他好。
秦律问：“还有一些照片，要看吗？”
许落摇摇头，身子正了回去。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不再夹带女人香气的纯粹空气回归，秦律反而胸口闷得不行，说了一句“我去阳台抽根烟”就起身出去了。
这一抽，往日没多大烟瘾的男人忽然抽得狠了，直接在阳台待到了四点，整包剩余的烟被抽掉。
秦律处理好烟蒂，把烟盒揉成团扔掉，进屋拿出新买的生活用品。
许落这才知道他不仅给他自己买了拖鞋，连浴巾、牙刷、杯子都买了……什么情况？同居的意思？
秦律拿进卫生间一样一样摆放好，许落绕在他身边，“你做这些有问过我意见吗？我姑且当你交工资卡、说那番话是表明了要追我，可我没同意啊，你怎么自作主张……”
“你别紧张，提前买而已。”
许落气笑，“你就这么有信心？”
“如果我非要留下，你赶不走我。” 秦律说完，拧开牙膏刷牙祛除烟味。
确实，将近一米九还浑身紧实的肌肉，许落推都推不动。
她踹了他一脚，他不痛不痒眉头都不皱一下，许落自讨没趣，退出了卫生间。
秦律刷完牙出来，就去做饭了，家常的三菜一汤。饭后消化好，还被他用不能碰水的理由，捆进了浴室给她洗头洗澡。
帮她洗头还能理解，但洗澡有浴缸，她泡泡就行了，又不是断手，衣服还是能自己脱的。
但赶他出去他不肯，她抗议他故意小题大做，他神色如常把她裙子剥了，“又不是没看过。”
过程中倒是没做什么，出来后，秦律给她吹干头发、重新换了药，问她明天要做什么。
许落怕他还要过来待上半天，男女单独相处太危险了，就赶紧道：“要去公司上班。”
“多少点？”秦律听到也没多大反应，心里多少清楚她先前说自己去卖是骗他的。
许落知道他想干嘛了，直接说：“我自己去。”
“明早八点我过来，送你去上班。”
许落有些累，“你适可而止，逼得这么紧只会让我觉得反感，透不过气。”
秦律指尖缓缓点在她胸前的一朵、之前其他男人留下的淡粉吻痕，“许落，我现在很怕你又跑掉，然后不知道睡在哪个男人的床上。”
许落不说话。
他起身，“明天见。”
秦律走了很久，许落才想起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去把门密码换掉了，把他的生活用品装起来，本想扔掉完全抹除他来过的痕迹，但最后却转手塞进了柜子里。
同样是眼不见为净，许落没去想了，看看剧刷刷微博就睡了。
第二天八点她当然没起来，秦律密码输入错误，狂按门铃。
许落翻了个身捂住耳朵继续睡，也不管门外的男人有多坚持。
五分钟后，她手机响了，没想太多，眼睛都没睁开看来显，摸着接听了。
“喂……？”
“开门。”
许落瞬间清醒，看了看屏幕一串数字，“你哪来的我号码？”
“淘宝订单。”
许落对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没话说。
“我不在家。”
“你的声音是刚醒。”
“我昨晚出去了，在别人家睡。”
秦律不言语，看了看周围，有一家门前放了地垫，还有一家昨天门口堆了几个快递，只有最角落那一家有可能没人住。
“许落，你这边的房子有挂在网上？我去看看你同层的903招不招租。”
秦律问完，十秒后，面前的门打开了。
女人头发凌乱，睡裙是吊带的，单薄，印出胸前两个还没挺立起来的凸点。
秦律提着三文治和牛奶进门，“去洗漱吃早餐。”
许落转身去刷牙洗脸，出来吃了早餐，又拿了衣服进了卫生间去换。
最后涂了个口红，手机钥匙往包包一塞，坐上秦律的车去了公司。
秦律跟着她上楼，她也不管了。
电梯一到，前台小姐姐看到她，就开玩笑：“哟，许姐好久不见，来玩啊？”
“玩？”秦律扫了一眼前台妹子身后的公司logo墙。上面有介绍是互联网创意文化传播公司。
许落解答他的疑惑：“我不用坐班，但今天谢谢您嘞。你不就是想要看看我公司在哪、做什么工作吗？现在知道了，放心没？可以走了吧？明天不要再来骚扰我了，我上午才是睡觉时间，行吗？”
秦律嗯了一声，问前台小妹：“你们多少点下班？”
许落拍了拍前台，示意别说。
前台妹子笑吟吟：“中午十一点半，下午四点半。”
秦律就对许落留下一句“中午记得按时吃饭，下午我过来接你。”转身走回了电梯。
电梯门关闭的那一刻，许落终于受不了的吼他：“你他妈工作这么闲的吗？！！”
话音落下，电梯合上，下降。
前台捧着手机打字，问她：“许姐你男朋友啊？嗔嗔，长得可真好，身材也一级棒，做什么的？”
许落把她手机抽出来，然而前台已经在公司微信群把八卦发送了出去。
【我看到许姐男朋友了！巨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撤回也来不及了，各个都是守着手机的网瘾晚期，A问有没有拍到照片，B说可以调监控。
许落把手机给回她，进了公司。
老板也看到微信，左手端着养生茶，右手盘着佛珠走出办公室，用阿弥陀佛的语调道：“许姐大驾光临，我司蓬荜生辉。”
“您再阴阳怪气一点。”许落在临时工位坐下，“今天性感许姐，给您线下打工。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但我也正准备找你。明天有个结交人脉的饭局，其中有个背景深的大人物，背后人际关系网巨大张，接触好他，说不定以后能靠着他认识更多人，接到更多国际大牌的广，我们公司的几个大V都会去，你也要来。”
跟高端上档次的大牌合作，拿的钱多，也能镀金，营销效果好还会吸引更多广告商。
老板口中的大V是几百万粉丝的那种，视频up主或搞笑段子手，许落是小众的情话类博主，喜欢的人觉得是文艺，不喜欢的只会想这是无病呻吟啥玩意，所以粉丝和转发都比他们少很多。
“我就不去了吧，话又说的不好听，还吃得多，没见过世面，给我司丢脸就不好了。”
“屁啊，就靠你撑颜值场面了！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大腹便便还掉发严重的快秃了，人家一看我们，这公司形象就不好了。”
许落摸摸自己的脸，“今天只涂了个口红出门，难为您昧着良心的夸了。不过公司不是还有其他女孩子吗，有几个还是时尚博主来着，她们最经常去参加品牌活动和应酬了，应该找她们吧。”
老板脸上闪过不自然，“咳，我说实话吧，名头最大的那位，是看了你的微博对你感兴趣，点名、指定、要你去。”
“什么鬼？”许落不可思议。
“那个大人物是喜欢喝我熬的毒鸡汤，还是……某些自拍合他口味？如果是最后一个，那他是个变态。”
许落是偶尔发一些身体的局部图，调好滤镜能很勾人，但她只拍手、腿和锁骨，连乳沟都没露过。
所以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被那么几张照片勾得心痒痒，非要见她一面？
就只有某种怪癖的变态了吧。
真是搞不懂有钱人。
“没说啊，但人家要什么女人没有？不至于吧，可能是你营造的太神秘，引起了他的注意，才想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许姐你不能不去啊，大家吃屎还是吃饭就靠你了！”
“……能别举这么恶心的例子吗。”
“总之你放心，我们几个人绝对把你保护好，不会把你卖掉。这两个月每条广给多你20%提成，行吗？”
许落：“25%。但晚上十一点之前我要回家。” 就一饭局，去就去呗。
“行。”
下午四点半，秦律准时过来接许落下班。
车上，秦律问许落：“明天在家是吗？中午给你带饭，想吃什么？”
许落摇头，“明天还去公司，下午和晚上要应酬，不用管我了。”
“应酬地点在哪？”
“来回都有我同事送，不用你。”
“男的女的？”
“靠。”许落不耐烦了，没理他。
秦律修长的双手扣紧方向盘，隐忍不语。
到了公寓楼下，许落解开安全带。
秦律还要回大队，就没跟她上楼，只叮嘱她：“冰箱里还有蔬菜和肉，记得做晚饭吃。明天早上我再来送你去公司。”
“不用，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公司，但你要是像今早这样吵醒我我立刻搬家辞职。”许落说完，跳下车，关上车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态度极差。
秦律无比怀念两年前对他乖巧软萌的姑娘。
如果不能完全回到以前那样，也至少别是现在一看到他，脸上就贴了不耐烦的三个字——少管我。
其实秦律也知道原因——
他遇回她之后，也变得烦人婆妈和变态，控制不住的想操控她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动、知道她的日程。
她要做什么，他恨不得让她坐着别动，他去亲力亲为，时不时还要回头看一下她还在不在原地。就怕她借机干什么，又一下子不知道溜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