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学校安排的车来了,盛雨霁被扶着先上了车,段钺在车门边站了站,还是一抬腿跟上去了。
这时候盛雨霁是真的有些累了,大半天的中高强度训练和这一会儿的脑力消耗,都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没睡过去实在是因为旁边那人的存在感太强。他坐着的时候真不像个军人,腰不挺背不直,吊儿郎当得像是胡同口无所事事的小流氓。
年级辅导员坐在副驾驶问她个人情况,听她是本地人就问她需不需要联系家长。
她慢慢偏过头,对上身边人的视线。
段钺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向了她,眼珠黑幽幽的,像深夜的海,明明知道深不可测,却又觉得迷人极了。
她微微垂眼,敛住差点就要收不住的情绪,轻轻嗯了一声。
到了附近的医院,辅导员去给她挂号,让段钺先带着她去科室等着。
段钺伸手是扶她的动作,却被她一侧身避了过去。他在原地停了停,觉得刚刚在车上骤然而起的烦躁一阵高过一阵。
看着盛雨霁在诊室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段钺想了想转身去找自动贩卖机买了瓶水。
他递给她的时候,低头看着她头顶两个小小的发旋,想起老人常说两个旋儿的人又横又犟,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盛雨霁坐在那儿的时候就在盘算,段钺已经意识到自己理亏了,现在也显然是觉得愧疚,不然怎么还跟着到医院来了呢?不就因为他担心自己的自以为是害得她耽误治疗吗?到这一步,也够了,再将这小性子耍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便抬头,冷冷淡淡一张脸,眼神轻飘飘地扫过他看向他手上的水,接了过去。
“谢谢。”
段钺说不上来自己的感觉,隐约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觉得好笑,在旁边坐下来,也没再说话,眼神却无意识地落在小姑娘的身上。
也不知道看进去了什么,他只是忽然间脑子里冒出来一句话:哦,不算是小姑娘了。
刚想完,他猛地一皱眉,手指捏上鼻梁,思绪有些不受控制。
他稳了稳,没话找话:“水怎么不喝?”
盛雨霁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不管我是什么病,现在都最好不要贸然喝冰水。”她转过头来看着他,似乎没什么精神,声音也淡淡的,“刚刚就想问您,这种情况下您还要买冰水给我,您对我是有什么意见吗,首长?”
他有些愣神,盛雨霁已经没有看他,他的视线还发呆一般落在原地。
辅导员终于带着病历本而来,扶起盛雨霁进了其中一个诊室,走廊上零散地坐着几个人,段钺觉得有点空。
他站起身,终于承认今天的反常。
这坎儿,似乎有点难过。
盛雨霁当然是没什么事儿的,检查也做了几个,都没什么异常,医生便做了保守治疗。
开了些药,让她回去好好休养,不要见风,不要暴晒,不要剧烈运动,基本等于否决了她军训的安排。
她应得乖巧,出了门却对辅导员好好表明了立场,配上几个点睛的表情,辅导员差点没当场感叹,现在居然还有这样懂事的好学生。
段钺依然是那副随意样子,盛雨霁敏感地察觉到不对。
他似乎一眼都没有看她。话还是说的,但也只有一句:“没事就好。”
和辅导员客套了几句,他就说团里有事儿,先走了。
盛雨霁的眼神钉在他此刻直挺挺的腰背上,轻轻笑了笑。
鱼儿咬饵了。
军训是不能落下的。盛雨霁不想暴露家里过多的事情,不愿意搞特殊,要不是军训基地的住宿条件她实在无法接受,忍受着和十几个人住一个宿舍也不是不能。她憋了憋气,觉得学校里四个人一间干净整洁的宿舍现在想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更何况,军训基地里有个段钺在吸引着她。
她准时赶上跑早操。小教官还是那副放不开的样子,段钺不在,旁敲侧击地问了覃静宜,说是昨天团长把她抱去医务室以后,就再也没见到了。
盛雨霁不急,她查过了,这男人这么带感,却一次恋爱也没谈过,纯得很,明显是自己觉得不对劲了想拉远点距离。
她笑了笑,她第一次看上一个男人,怎么也不会轻易放过。
覃静宜趁着吃早饭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会和段钺那么亲密。
盛雨霁眼一扫就明白了,轻轻哼笑一声,说:“我哪里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果然小姑娘脸一白,讷讷地说不出话来。盛雨霁莫名有些怅然,又一张白纸啊。
没想到这老兵痞子还挺招人,勾了她不算,还勾朵纯情小白花。
还是得抓紧点。不能给别人可趁之机了。
等见到段钺的时候,她却目不斜视了。
段钺本来想着在走廊上两人迎面遇上避无可避,干脆打个招呼算了,谁知道那小姑娘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地就过去了。
回身看她身姿利落地进了小卖部的门,他觉得怎么也不得劲儿。
再遇到的时候,他就不磨蹭了,直接上去堵着人问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盛雨霁抬着一张白生生的小脸,黑亮亮的眼睛眨也不眨,话说得客气而有礼:“首长不用担心,我什么事儿也没有,昨天谢谢您送我去医院,您的恩我都记着呢。我还要去洗衣服,就先走了。”
段钺哪还不懂,他真是没见过像她这么记仇的了。
小姑娘说完了话也没动,一副静静看着他的样子,在等他说再见。
但他不想说这个。看她仰着头怕她累,便微微弯了点腰,话在心上喉间滚了几个来回,开口还是有些艰涩:“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自己乱猜冤枉你,还拦下医生耽搁了你看病,我欠你个人情,你要是以后遇见事儿了,我帮得上的一定没有二话。”
小姑娘表情变也没变:“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段钺的眼睛也不动了,觉得自己有点没辙了。
盛雨霁决定还是漏点口风:“您昨天走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这下全清楚了。小姑娘记着他那个死样呢。
他当时乍然意识到自己对这小姑娘有了不寻常的心思,下意识地排斥。回去以后冷静下来,想,这姑娘只在他手底下待一个月,一个月后和他就是完全平常的男女关系,为什么不可以有发展?只是小姑娘年纪小还在上学,他得顾虑得多些。
他想得很清楚,这一个月他要克制住,把人看住就行,不然对小姑娘影响不好,等军训结束,再慢慢发展。
于是他马上低了头:“是我犯浑,再欠你一个,成吗?”
盛雨霁扬了扬下巴,轻哼一声,侧过身子走了。
好久没出现的叨叨:
哈哈哈我回来更新啦,抱歉让大家等这么久嗷。下一章或者下下章让雨霁小姐姐吃上肉嗷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