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变得遥远而又支离破碎,但我始终忘不掉那一条雪白的腿,那条腿时刻在我的眼睛晃动,以至于严重影响了我的睡眠。
那条晃动的腿就如跳着天鹅舞的演员,在我的心里踮起脚尖,修长而优美地划着圆弧,在我的心中划出一道彩虹,一头牵着我的过去,一头搭在我颓废的现在,而未来却变成了一幅遥不可及破碎的油画。
当我看见关小娟出现在门前时,我的脸上一定是写满了诧异,我和她并不是很熟悉,我只不过是常常光顾酒吧的酒鬼,是她店里一位客人,只是彼此知道姓名而已。
“你的钱包掉在我房里了,见你几天没来,又联系不上你,只好亲自登门给你送来了。”关小娟手中晃动着一个棕色的牛皮钱夹。
我甚至不记得自己的钱夹丢在了她的店里,我这人常常丢三落四,看到钱夹我才想起来,那天晚上在她的店里喝醉了酒,店员喊了半天弄不走我,最后关小娟叫店员把我弄到她的房间睡觉。
“自己清点哦,五张卡,一个身份证,一千八百四十六元现金。”
关小娟把钱夹递到我的手里,我的目光从钱夹上游移到她那双白皙而修长的手上,这双手伸在我的面前,正好停在从树缝里透下来的阳光里,显得格外地白皙,于是我很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一般人都会说一声“谢谢”,而我内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出于最基本的礼貌。
“这手真白”
是的,这是我说出的一句口是心非的话,不对,应该是心口一致的话,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保持高度一致,这不是诚实,这是一个毛病,是病。
关小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轻轻抽出手。
“你没事吧?”
我听不出她这句话是关心还是嘲讽,甚至,我把她这句话理解成了“你没病吧”。
我当然没病,我只是常常思维混乱,这是长期酗酒造成的结果。
“哦,没事,进来坐会吧。”
关小娟有些迟疑,或者说她有些怕,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她当然有怕的资本。
关小娟属于那种在人群里能让男人眼睛发亮的女人,能让擦肩而过的男人回头撞墙的女人,能让骑车经过她身边的男人掉到阴沟里的女人。
她最终还是走进了我的房门,当我在她的身后重重地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我甚至能猜到她的心跳至少增加到每分钟一百下,因为,因为她走到沙发前时差点摔倒。
她一个趔趄往前一冲,小腿碰到了茶几的边缘。
“别紧张。”
我这句话说出口完全是无意识的,我是想说“小心”,我知道她有些紧张,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单独走进并不熟悉的男人家里,紧张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我也不想让她产生这种紧张感,我不是一个善于待人接物的人,也不太喜欢与人打交道,我在门口只不过出于客气,完全是一种社交性的礼让。
也许我是她的老主顾,她不想驳了我的面子进了屋。
一般在这样的社交场合里是比较尴尬的,一方并不诚心邀请,另一方违心接受,于是,二个人坐下来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我给她倒了一杯果汁饮料,然后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目光就停在她那张美丽而又精致的小脸上。
下午的光线从窗子里透进来,正好打在她的半边脸上,一半俏脸在光线的照射下白里透着粉红,另一半俏脸落进了阴影里,这让她的鼻梁显得异常地挺拔和笔直。
我的瞳孔开始收缩,对焦,然后放大光圈,把她身后的环境虚化。
“你没事吧?”
她突然又问了我一句,那张美丽的脸庞在我的眼睛里化作一池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