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腊月，路面结了一层薄冰。
这个时间少有车辆行驶，张岳看着清洁工将一袋袋工业盐洒在路上，不由得叹了口气。
按理说，往年的这个时候他应当已经坐在回乡的飞机上，盘算着给侄儿侄女们包多大的红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蹲在别人家铺子门口当间谍。
这一切都归功于他遇上了一个好老板。
事情还要从两个月前讲起。
那天，他的老板萧正回了趟萧家老宅，出来时脸就是漆黑一片。
张岳小心翼翼地打探了半天，才知道，他的老板，被人逼婚了。
要说萧家在C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萧正作为这家唯一的独苗苗，应该自小就是不缺女人缘的，况且他长得也算是帅气。
的却，萧正从小到大身边都是绿云扰扰的，甚至里面还有一个异常出挑的白天鹅。
可坏就坏在这白天鹅上。
与萧正交往了半个月不到，就一声不响的出国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张岳作为一个局外人，每次想起来都气得牙痒痒，不提也罢。
哦，忘了说，以上恩怨情仇都是萧正喝醉后告诉他的。
都说醉酒的男人要么痴情，要么渣。
萧正的痴情放在了那白天鹅上，渣的一面就在张岳面前完完全全地展示出来了。
也不知是他脑回路是怎么的山路十八弯，为了给女神守身如玉，居然要找个人协议结婚。
张岳应该庆幸他没有隐瞒事实打算骗婚。
嗯…还是好渣啊。
但是，毕竟拿人手短，张岳明面上对此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敢心里嘀咕几句，还是该替人办事跑腿一个不落。
至于为什么萧正不稍显诚意地亲自上门？
开玩笑，就单拿萧公子的身份来讲，那姑娘能同他在一起已经是祖上积了八辈子的德了，还能妄想见正主一面？（萧公子单方面认为的。）
况且人家是个明星，一个曝光率超高的明星。作为一个称职的经纪人，张岳断然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这种富家子弟当明星的三流小言情节，张岳不想深究，毕竟他现在做的事情更加狗血玛丽苏。
咳咳，回到当下。
张岳蹲的是一家名为“Alice”的咖啡馆，签协议的姑娘就是这家店的员工。
虽然之前通过线人，双方已经把该谈的谈好了，但张岳觉得事成之前还是亲自在过一下的好。
这样也不用担心中间商赚差价了 ）
时间一晃就到了六点，天还是很黑，清洁工大爷已经到隔壁街撒盐了。
路上偶有开着大灯的车子闪过，却没有一辆停在咖啡馆前。
张岳靠着灯柱子哆哆嗦嗦着就要睡着时，总于有一辆车停在了店前。
电瓶车 ）
小电驴的车主是个灰扑扑的小矮子，因为要值早班，所以出门匆忙连头发也只是胡乱扎了下。
张岳眯着眼打量了她一番，再三确认是就这家伙后，心里不由得暗骂了一声：
娘的！货不对板得太离谱了吧！
手机上，萧正的短信又来了，询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们这边说急也不是很急。上次会面萧正就同家里吵了一架，萧母就算再想抱孙子，也不会在过年时又拿出来叨叨。他们之所以选在年前，还是想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办妥了的话，张岳年终奖还能多拿一点。
不过眼下年终奖应该是吹了。
张岳正想告诉萧正这事儿估计得黄了，却无意间一瞥，看见小姑娘电瓶车驳杂的外漆。
张岳刚巧认识这个小破车的型号。他以前手下的艺人代言过这个款式，他们前脚收到钱，后脚这个厂商就爆出质量问题，再后来张岳就跟了萧正了。
那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那段时光是他活到现在最黑暗的时光。
往事俱随烟消散，但还是或多或少影响了张岳，想到线人给的协议上拟订的丰厚的协议金，心里突然就软了下来。
算了，活在世间谁还不是为了个阿堵物呢。
本着对线人最后的信任，又怀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同理心，张岳在给萧正的短信上打了两个字：
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