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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濡是姥姥带大的孩子，不太明白父母的概念。
以至于后来有了孩子，懵了很长一段时间。
第一次，交流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
以往，虽然许濡不会讲话，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不用多言语，沈韫知就明了。
可怀孕后，许濡不愿意与他交流。
某天，沈韫知下班回家，许濡躺在床上睡觉，小脸恬静，因为怀孕带了点儿婴儿肥，很可爱。
没有不吃饭，没有闹脾气，只是拒绝交流。
男人手指修长，轻轻拉住妻子露在被子外的一根手指，按在自己眉心处，微微一笑，煞是好看。
不知过多久，夜幕降临，许濡揉着眼睛，慢慢坐起身。
沈韫知托着她柔软的背，给她递了杯温水，看着她小口小口喝下，接过杯子。
【饿了吗】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领带微乱，连衣服也还没换，眉眼温柔，手势有些生疏，甚至有点儿滑稽，很不标准的手语。
小心翼翼，很怕丢脸，又渴望得到回复的小心思表现的一干二净。
有时候，他也像个孩子一样。
许濡低着头，舔舔湿润的唇，沉默良久，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外面开始刮风，树木摇晃。
像要下雨。
沈韫知身子前倾，搂过许濡，手轻轻拍妻子的背，薄唇微动，发出轻柔的呢喃。
“没事的，没事的……”
心里肯定很辛苦吧，才会这么难过。
没事的，我在你身边呢。
其实想这么说来着。
许濡哭的肩膀颤动，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猫，可怜又无助。
【我没有妈妈】
【我怕我做不好妈妈】
【ta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喜欢一个没有妈妈的妈妈。
我也想说话的。
我也想，有妈妈的。
沈韫知指尖触碰到小妻子娇嫩的肌肤，轻轻摩挲，眼角微红，又笑的很轻很轻。
“不会的，ta会很喜欢你。”
“喜欢的要命。”
“还和我抢你，抱着你不放。”
不要怕，你是最有权利爱的那个。
因为我爱你啊。
…
你被抛弃过吗？
敏感又胆怯，想爱却不敢爱，经常胡思乱想着那个叫妈妈的人为什么生而不养。
生而不养。
大概是世界上最狠心的一个词。
是否在得知孩子不会说话的时候，第一时间惋惜的是，听不见一句“妈妈”。
于是也不曾得知，那个总被说“小哑巴”的孩子，在翻来覆去睡不着时，心里喊着“妈妈”。
——千千万万遍。
…
深夜，许濡睡意朦胧，感觉沈韫知的手贴在自己鼓起的肚子上，热热的，奇妙的似乎有生命一样。
他看着孕肚，一个人在黑暗里喃喃自语。
“你以后千万不能对妈妈不好啊，不然我会揍死你的，也不能跟我抢妈妈，妈妈最喜欢的人肯定是我……”
发觉小妻子有点动静，睡得不大安稳，他又忙过来摸摸妻子，惶恐又温柔：“睡吧睡吧，外面没有下雨……”
妻子复又沉沉睡去。
没有再梦见那个人。
而是梦见爱人，摸摸头说，睡吧，没有下雨。
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