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莫燃去超市买安全套，宋来烟不好意思跟着一起，站在外面等。
微微抬起头，斑驳的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自己身上。
不远处的风铃响起，莫燃推门出来，在阳光下侧过脸，视线跟她相对。
她觉得这副画面有点熟悉，像已经发生过，笑了笑，大概是在梦里吧。
“你干嘛要在这买？回家去附近的店不好吗？”
说的对，他刚刚就是鬼使神差。
莫燃低头看了看，“留着，万一以后有用。”
她听完脸红一下，“你敢在学校里乱来？”
然后，俩人平静地分开，宋来烟期待又忐忑地等待。
结果这一等，等出问题。
也怪她太迫不及待，没等到高二放学，就跟方筱筱一起学生会那边。
可是，还未敲响休息室的门，里面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宋来烟只好打住。
是跟那天晚上的漂亮女生。
宋来烟无比清晰地记得，她叫离夏。
“莫燃，你真的喜欢那个继妹啊，怎么这么早就给她安排以后？”
“李家求我的。”这是莫燃的回答。
离夏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别人求你，你就做，不是跟李家没什么感情吗？”
“问这些干什么？我妈让你来试探我？”
莫燃稍稍一抬头，眸光跟锋利的刀片似的。
离夏倒不畏惧，“你也太敏感了吧？我不过是随口一问。”
莫燃沉默一会儿，说，“我并不喜欢她，别再盯着她。”
他说不喜欢。
宋来烟脑子“嗡”的一下，告诉自己，那个“不”字听错了。
可是他呢？竟垂着眸子冷淡地追加一句。
“我怎么会，喜欢她？”一字一顿的反问，无异于雪上加霜。
宋来烟想欺骗自己听错了，却都已经站不住脚。
“郁琛跟我说，上回你把我赶出来，是因为里面有个女孩，我在想，是不是她主动过来找你？”
离夏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砰”的一声，打断了整个对话。
她扭头望过去，一边问“谁啊”一边起身开门。
然而，门外空无一人，但地上打翻了一杯奶茶，咖色的水从破碎的边缘缓缓淌出。
从学生会出来后，宋来烟浑浑噩噩地走着，脚步完全是虚浮的。自打莫燃说“不”的那刻起，她就已经停止思考，脑海只在重复刚刚那残忍的画面。
心尖子泛起连绵的抽痛，像要把什么连根拔起似的，她难受到快要无法呼吸。
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她竟又来到高二教学楼，四楼，他的教室。
然后，她惊恐地跑下去，一边跑一边哭，就算有人侧目，她也无暇在意。
莫燃将她拯救了，但现在，却又亲手把她推入深渊。
八点时分，，莫燃收到一条短信。
“我讨厌那种感觉，不要了。”
这是他的烟火发来的，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转头，朝窗外的走廊看了眼，她一贯等在那里，而此刻空无一人。
宋来烟哭了一整晚。
第二天莫燃去找她，她跟他保持距离，“别在学校找我，不觉得这样很恶心吗？”
她用了两个字，恶心。
他在竭力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没有血缘关系就能乱搞？你把妹妹当什么，泄欲工具？”
他盯着她，眸光有些刺骨，“宋来烟，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已经说过，我讨厌这种感觉！”
他没吭声，目光仍在她身上，或许想辨认到底是真是假。
她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一枚打火机。
“结束吧，这个还给你，我不想再反胃了。”
她眼睛还是清澈无邪，但分明有什么空了。
他拿回打火机，但触碰她手的那刻，忽然握住她腕子，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拽。
她的厌恶是真实的，身体永远不会骗人，所以第一时间甩手避开，“别碰我！”
她眉头紧锁的纹路，倘若他分不清是撒娇还是真正的讨厌，那也是自欺欺人。
所以他松开了她，毫不犹豫的。
然后走了，没有回头。
整整一个星期，她跟他没有任何交集，好像他从此淡出她的生活，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
莫燃再也没有找过她，一次都没。
她把他的号码拉黑，几天后又忍不住恢复，但没有短信进来，一条都没。
跟莫燃比冷，谁能比得过他？最先心软的还不是宋来烟，白天还好，没空去想他，但一到晚上，所有思绪都会被他占据。
她有点恨他，为什么不再来找自己。
只好拼命忍着，不去找他。
周末，方筱筱来她家，参观豪宅之余还发现她又有了一只狗。
“哎烟火，你从哪里搞来这么纯正的品种犬？”
她把奶狗抱起来，但毛球并不黏她，从她怀里挣脱，来到宋来烟身边。
“哟，它还挺机灵，只认主，你在哪买的啊？”
宋来烟摇头，“捡的。”
“什么？”方筱筱的表情有点夸张，“在哪能捡到这种狗？我也要去！”
“以前在家门口，它被遗弃在纸箱子里。”
方筱筱沉默了。
“烟火，你知道我姐开宠物店吧？”
“嗯。”
“我打包票告诉你，这狗很贵，而且不一定买得到，基本上不存在流浪的情况。就算有，也会第一时间被狗贩抢走，怎么会恰好在你家门口？还弄个纸箱子装好，整的跟送礼物似的。”
宋来烟静默片刻，伸手把毛球抱起来，“你的意思是——”她顿了顿，不太确定，“专门有人送给我？”
“百分百！”
宋来烟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但很快的，她眼神亮了，可下一秒又黯淡下去。
方筱筱兀自激动，揉搓着肉嘟嘟的奶狗，“谁给我这样的惊喜，我简直开心的要嫁给他！”
宋来烟没吭声，头埋了下去。
莫燃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送她狗？他肯定知道宋来烟失掉那只警犬时有多么伤心。
不是不喜欢我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筱筱逗狗逗的兴奋，结果一抬头看到宋来烟抹眼泪。
“你……你怎么哭啦？”
她没有回答，突然站起，大步朝外走去。方筱筱一头雾水，怔怔地看着她又折回来，一把将毛球抱走。
门铃被连续按了七次，吵得莫燃头疼。
他面无表情地摁下可视镜头，但出乎意料地发现，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她。
门很快就开了。
宋来烟气喘吁吁，脸蛋涨红，眉头揪着。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而莫燃，甚至连表情都毫无波动。
宋来烟忍不住了，将毛球囫囵塞到他怀里。
“你的狗，拿回去！”
他平静地接住，也没有下文，好像就这么接受。
怪不得毛球那么黏他，在他住进来的第一天就往他房里钻，原来他才是它最初的主人。那时候就该想到不是么？自己还傻兮兮地跑到他房里，心甘情愿地被他调戏。现在想想，很多事情根本是他故意设计的。
宋来烟气鼓鼓地转身就走，走了四五步后，又停下来转身看他。
他揣着那只狗，一动不动地跟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