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儿走后,司浼仁斜倚在窗棂边,静静的凝视着院中那棵树影婆娑的梧桐,想起了当年的种种,当年的宛氏只能算是清秀,性情也不算讨喜,可他是什么人,雪窗萤火十余年,日日饱读圣贤篇,虽才不比子健,却也堪称满腹经纶,当时的他一心想要扶摇上青天,却不知为何,竟为她如着了魔一般,做出种种荒唐的事,至名声于不顾,至子嗣于不顾,这完全不是他的性格,仿若有一条无形的线在操控着他,让他违背自己的本性做事,自从女儿回来后,他的脑中忽然如清醒了般,仿佛他前面的十多年都是在梦里,现如今每每午夜梦回,他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清晨的阳光洒进闺房,帷幔上的流苏随着轻风悠悠晃荡。
慕倾倾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今日与渣爹有约,忙喊了彩凤进来服侍。
角楼旁站着一个丰神俊朗男子,玉袍黑靴,发髻高束,左手持画卷,右手背身后,似在等人。
慕倾倾小跑几步,笑容中掺杂着丝丝忐忑,“父亲,我起晚了,让您久等了!”
司浼仁点点头,“无妨!”语音里隐有笑意,似乎心情不错。看她只有一个人,知她不喜丫环跟随,遂也没问。
外表朴素,内里奢华的马车里,慕倾倾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司浼仁,眨眨眼,沮丧道:“自从那天后,父亲都不与倾儿亲近了,可是倾儿哪里做错了?”
马车徐徐缓行,少女簪上的几颗小铃铛晃晃荡荡,发出清脆的声响,眸光璀璨如明珠,司浼仁心里莫名的就是一软,造化弄人,他清醒后居然对自己的女儿有了男女之情,比之当年更是荒唐百倍,用尽心机只是想看她笑,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顿了顿,缓缓道:“你没有做错,只是你的身体状况不便亲近。”
慕倾倾眼睛一亮,一扫之前的愁闷,弯腰爬到司浼仁身旁,挨着他坐下,抱着他的手臂在脸上腻了腻,极力忽略身体的酥软,语音娇娇:“我只有父亲一个亲人了,我喜欢和您亲近,它要软就让它软吧,好不好?”最后的好不好三个字已经带上了殷殷期盼之意。
司浼仁垂眸看她,语声温柔:“好!”伸手,从肩膀至腰,侧揽着她已经绵软的身子。
慕倾倾半倚在司浼仁身上,重量几乎都压在了他那里,行了一段路程,有些闷,手绕过他的腰际,掀开一角车帘往外张望,街衢上车水马龙,行人纷纷,很是热闹。
这时,车内传来护卫皆车夫的司离恭敬的声音,“司公,承轩阁到了。”
司浼仁放开女儿,坐得偏远了些,待她脸上的酡红散去一些,才下了马车。
司府正院里,丫环端着一只托盘进来,偷觑了一下妇人的脸色,那脸色如黑云遮面,阴沉的可怕,将瓷盅放在案台上,小心翼翼道:“夫人,这是今年早春刚到的血燕,您尝尝!”
宛氏听了丫环的话,阴冷道:“现在就是给我吃龙肝凤胆我也不想吃,他和那小贱人成天腻在一起,也不让她给我请安,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她的嫡母,这是把我当摆设了。”
这话丫环不敢接,垂首站在一旁,尽量忽略自己的存在感。
从承轩阁出来,司浼仁随口道:“为父私庄里有处碧波湖,现今桃花艳艳,山水清清,倾儿可想去?”
慕倾倾眼睛一弯,脸上漾起了两个小梨涡,明媚动人,“好啊,那我们备壶美酒,坐个小舟去游湖。”
马车出了盛京,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了司浼仁的私庄,碧波湖畔桃花如火如荼的盛开,与湖光山色相印成辉,如同世外桃源。
慕倾倾四下张望,忍不住赞叹,“父亲,这里好美!”
司浼仁心头略慰,“倾儿喜欢,以后为父得空再带你来便是。”
庄头过来禀报,已经在小船上备好了美酒点心。
小船上只有父女两人,湖上春波荡漾,司浼仁亲自划桨,浆声欸乃,划波而去。
一处长满美人蕉的湖心小岛映入眼帘,碧波倒映蓝天白云,湖岸桃花香风拂拂,湖心岛的美人蕉明丽绚烂。身边还有一个锦衣如玉,堪比倾城画卷的美男子,这真是浮生一大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