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秋,怜春为孙氏卸了妆,壹个拿着美人锤敲腿,另壹个用梳子给孙氏通头,彭嬷嬷奉上香茗,试探道:“夫人这几日劳累,难得表小姐乖觉,里里外外帮忙不少,让夫人对她青睐有加呢”
孙氏弯起讽刺的嘴角,说:“哼,这个小贱人!成天挺着个奶子到处勾引爷们,打量谁看不清楚她的心思?”
彭嬷嬷恍然大悟道:“怪道这些天老是说要给夫人帮忙,在夫人房里转悠,原来是想趁机勾引爷们,平日里夫人可早早就打发她走了,没机会碰到爷们”,又迟疑道:“今儿她的样子看起来要对大爷起了心思,夫人这麽做是......”
孙氏看着镜子里的脸,叹了壹口气,屏退了丫环,对彭嬷嬷说:“候爷已经上了年纪,倘若哪天丢下我们母子,我们可都要看大爷的脸色吃饭,看大爷现在对待我们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以後的日子有多难熬了?”说罢,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彭嬷嬷忙安慰说:“候爷春秋正旺,对夫人和二爷真是放在心窝里,必不会让夫人吃亏”
孙氏道:“候爷对我们母子再好,也不会违抗礼法正统,你看候爷对大爷再是不喜,不也让他住在松竹院吗?”
彭嬷嬷想了想,试探问道:“那夫人是想......?”
孙氏打开梳妆台最下壹格的抽屉,手探到最里面,拿出壹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有壹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掀开盒盖,壹颗颗黑色龙眼大小的药丸放在其中。
孙氏示意彭嬷嬷靠近些,轻声说道:“这个东西在民间唤做‘断子丸’,味酸甜,常是勾栏里鸨母给妓女吃的,服之终身不孕,现在大爷独宠周氏,松竹院我们也插不进手去,你把这个给表姑娘,她要是有这个心思,自然知道怎麽做”。
彭嬷嬷连忙称是,心道:“夫人倒是好谋划,若周氏以後没有子嗣,那爵位还不是二爷的,只是阴狠了些,要断了大爷嫡出子嗣,不过谢府若以後是二爷的天下,她是夫人的奶娘,到时她可要抖起来了。”
孙氏又耳语几句,彭嬷嬷频频点头,拿着盒子自去不提。
次日,苏玉环又到主院,在那里帮着和孙氏,洪氏,慧珠拟定宾客名单,细细列好後,壹壹誊写在纸折子里,留着给候爷过目,用过午饭,孙氏去歇午觉,洪氏有事回去了,慧珠正想要回房,玉环却壹直拉着她说话。
这几天,慧珠到主院帮忙,玉环却时不时地和她嚼几句闲话,隐隐地打听大爷的情况,慧珠并不十分应承,每每用话岔开,只不失礼,带着耳朵听过便罢。
苏玉环拿着扇子掩住口说:“刚才看二表嫂那个样子,对咱们不正眼瞧的,就算门庭高些,对我也就罢了,谁让我是无依无靠投靠府里的孤女呢,可是与大表嫂您是妯娌,您还是大嫂呢,也是爱理不理的。看人下菜碟儿,看她对夫人多巴结,吃饭时那个低眉顺眼的侍候劲儿,哼,真让人看不过眼”,又笑了笑说:“大表哥可是比二表哥出息多了,又疼大表嫂,大表哥知道了,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慧珠听了苏玉环的挑拨,并不多理会,口中说:“多谢表姑娘好言,方才夫人说要拿个花样子与她瞧瞧,我得先去拿了,待会儿夫人醒了就要看,改日再与表姑娘细聊。”说罢,带着宝瓶走了。
苏玉环看着慧珠的背影,壹时怒从心头起,暗道:“周氏这个乡下丫头装什麽清高的架子”,又想到慧珠壹身从头到脚的体面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想到自己年岁已大,无钱无势,日後只能嫁到农户人家,壹辈子与这鲜花着锦的富贵无缘,忍不住落了几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