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娘！”专属于女孩子的清脆的声音，拉回了出神已久的桃娘思绪。
“嗯。”桃娘应着，从屋檐跳下。
前来的女孩子一身桃红的襦裙，上面是蓝色绣球花的对襟衫子，显得整个人娴静许多。她手里拎着一包油纸包住的东西，见到桃娘身轻如燕从高处跳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瞪大眼睛，微张着嘴，像是十分不可思议。
“怎么了？”桃娘奇怪。
“好厉害！”叶柔惠眼睫扑闪扑闪，整个人都是充满了惊奇与崇拜。
桃娘看着她好笑，也不说什么，自发接过叶柔惠手里的纸包，正要拆开，却是身前凑了小小的脑袋：“你以前，也是这样进我的房间的吗？”
桃娘一僵，耳垂可疑地漫出红色。
叶柔惠笑嘻嘻邀奖：“这是我照着方子，自己做的酥酪，我尝了一个，虽然不如京城的好吃，唔，但是也很好吃啦~你尝尝。”
桃娘侧过身去，叶柔惠便坐在一边，看着她捡起一块放在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
“唔，很好吃。”桃娘也很给面子。
“虽然我的手艺也很好啦~”叶柔惠一点也不客气，托着下巴却有点低落起来，“要是有机会啊，我带你去京城，吃最道地的酥酪！”说到末尾又轻快起来，转过头看着桃娘。
桃娘也转头看她。
夏日里难得的阴凉，细碎的阳光穿透树叶落在叶柔惠的眼睛上，让她略眯着眼，眼睫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阴影，嘴角上翘，在时有时无的光照下更显娇媚。
桃娘盯着那小小的如花骨朵儿一般的唇瓣出神，却见那抹娇俏的红越来越近，直向她而来。
“诶——”桃娘连忙躲避，懊恼着居然反应慢了这么许多，要是对战的敌人，可能她早已死在对方袭击之下。
又转念一想，眼前的人是叶柔惠啊！于是又笑将起来。
“怎么啦？”叶柔惠看桃娘先是蹙眉，又突然笑起来，心里奇怪，出声问道。
桃娘笑着摇头，又凑了过去，在叶柔惠来得及反应之前，印上了她微嘟的唇。
“你——！”桃娘很快离开，唇上的触觉一瞬即逝，叶柔惠捂着自己嘴，甚是懊恼，蹙着眉尖侧过身去，又抚摸着自己唇瓣，似是意犹未尽。
于是两人相伴无话。
桃娘回忆着叶柔惠身上的馨香，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就见叶柔惠缓缓转过身来，拉了拉桃娘衣袖，桃娘抬起头，对方笑吟吟的，扑上来搂住她脖子，在她耳旁吐气如兰：“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将那晚未尽的事儿做完罢……”
桃娘一惊，轻拍她臀：“小小年纪怎么如此不学好？”
“哼！”叶柔惠嘟嘴，在她怀里扭了扭身子，“是谁动手动脚的？你不君子，我自然也只是小人了~”
桃娘失笑，又沉下脸：“这话只能对我说，若是别的男子，万不可如此。”
叶柔惠闻言，松开手，从她怀里离开，像是被她的话气到：“我自然不要别的男子，我只要你！”
桃娘没有说话，沉默良久：“你自然是年纪小，不懂这些事儿……”
“我懂，我懂！”叶柔惠像是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急急剖白自己：“我以前同爹爹看那些戏文，那些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我从来不相信。直到我遇见你，你说你从小就看着我，到我长大。我还以为对你的心思和怡嬷嬷一样。但是，但是……
“还是不一样的。我看见你，就觉得开心，闷在屋子里，一想到你，我也觉得开心。我知道，你说我们同为女子，可是古往今来，有谁说过女子就不能相爱了？”
“住嘴！”桃娘气急火燎盯着她，“你还小，这种话……”
“我不小了，我马上就及笄，那时我就成年，可以同爹爹说嫁给你了。”叶柔惠满心欢喜说着自己的打算，却发现桃娘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冷。
“你不开心吗……我和你在一起，你不开心吗？”叶柔惠咬咬下唇，泫然欲泣。
桃娘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在心里十分向往她讲的话。叶柔惠这样娇俏可爱，与她一起过日子，自然也是充满乐趣的。
——看见她，开心吗？
她问自己。
——开心啊！当然开心。
可是人生在世，不是这样就可以的。
她抿了抿嘴唇，难得严肃起来：“我浪迹江湖，没有归处。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在刀尖上求生存，每日被人追杀，连觉都睡不安稳。如果有一日松了心思，可能早被人杀死。这种生活，你是不会理解的，何谈接受？你不是我的归宿，我也不愿意停留。”
“你撒谎！”叶柔惠大声打断桃娘讲话，泪珠儿一颗接一颗滚落下来，“要是不愿意，你为什么守我这么久？”
桃娘别过眼：“不过偶尔累了，体验一下普通人的日子罢了。”
叶柔惠用力抓紧桃娘手臂，想将她拉过来，桃娘却岿然不动，倒将她自己绊了一下，桃娘听见她痛呼立刻转过脸，但见叶柔惠直勾勾看着她，狠狠心又不理她。
叶柔惠松开手：“今日的话，你记住了！”便转过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桃娘没有挽留她，目光也没有停留，旋身而上，消失在屋檐之间。
叶柔惠没有听见声音，回过头，背后早就没有人影。
“桃七，你这个骗子！大骗子！呜呜呜——”叶柔惠哭的狼狈不堪，瘫在地上，弄脏了她最喜欢的裙子。
树叶轻摇，叶柔惠闻声回头。
原来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