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自己好好的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前一晚的一切都像梦境一般。匆忙换好衣服也恰似马修来敲门叫她的时间，前往剧组拍摄也万事顺利。除了……
除了马修。
“你在生气？”一天结束，回酒店的路上，坐在副驾位置上的艾薇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佯装不经意地问自己的经纪人。
“并没有。”手握着方向盘的男人声线平稳，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
一时沉默。
此时正近黄昏。夕阳在车窗外缓缓西沉，沿着海岛环线飞驰的车不断碾过路旁棕榈树投下的长长倒影。海面是金红色的，如同被太阳的残辉烧灼着。红日投下的倒影在海面上的倒影与逐渐接近海平线的太阳牵拉黏着，像有万条丝线连缀期间。墨镜遮挡着女人深绿的双瞳，使得她可以长久地注视那炫目的落日余晖。
“你生气了。”良久，艾薇低柔地肯定了。
马修没有回答，只是将车开得更快了些。
回到酒店套房，艾薇先去洗澡，马修则会去厨房给她煮一杯热牛奶，兑上一些白兰地。她偏好固定的品牌，希腊产的七星玛塔莎。比其他的白兰地口感更柔顺，带着特有的花果木香，用她的话说是“一支很有女人味的酒”。她会穿着浴衣披着湿漉漉的长发从浴室出来，他把温热刚好的牛奶白兰地递给她，然后为她吹头发。红发在他的掌心变得干燥蓬松，女人在他怀中变得昏昏欲睡，互道晚安，或者做爱。
……本该是这样的。
今天的牛奶白兰地依旧柔顺适口，风筒吹动头发的动作依旧小心，却有什么不一样，古怪的气氛让艾薇莫名的焦躁。
头发被吹干后马修拿着梳子将那艾薇散漫卷曲的标志性红发打理柔顺。男人转向身前的时候艾薇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微微抬头扬起下巴——平常都是如此，这个时候基本上就是头发已经整理好，马修会最后确定一下有没有不服帖的头发，然后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嘴唇上轻轻落一个吻。
这是他们坦诚相对之后固定下来的习惯，经纪人与大明星的恋爱游戏里不成文的规定环节。
她听到梳子被放下的声音，感觉到男人因为握过她刚刚被吹干的头发而变得比平常还要温暖的手掌贴捧她的面颊，然后是一个吻，落在额头上。
艾薇睁大了眼睛，看着依旧捧着她脸的男人。
马修也在看着她，看着那张他深深迷恋的面孔，看着女人被暖风吹得泛红的脸上浮现出困惑和隐约的慌乱，看着她深瞳中倒映着他的身影。艾薇迟疑了一下，抬起双臂，环住了男人的脖颈。
她用的沐浴露有玫瑰的香味，并不浓烈，却有类似于蜂蜜的甘甜，是他陪她去买的。马修深深呼吸了一下，拥住显出困惑神色的女人，将脸埋进了她柔软的红发间。
“有点失败。”他说。
“有点失败……？”艾薇莫名其妙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句子，严格意义上说，它都算不上一个句子，“什么有点失败？”
“我。”男人的嘴唇贴在她的发心，吐出的词句好像不是通过耳朵，而是透过骨骼传到她身体里的，声音有些发闷，但异常的清晰，“我以为自己知道你的一切，起床的时间，早餐爱吃的东西，沐浴露的牌子，喜欢的男人类型，身体的敏感点。我以为自己能把你当做独立的人，在恰当的范围里照顾你，爱你，恪守界限。”
“但是昨天卢卡斯抱着你回来的时候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介意。”说出关键的一句，压抑了一天的男人终于有些松懈下来的迹象，接下来的语速变得又急又快，“我可以接受在早上把你从别的男人的床上叫醒，带你回家。但是在深夜里你毫无预兆地消失，昏睡着被另外的男人送回来，这让我觉得很失败。我是你的经纪人，却没有办法在你需要的时候带你回家……”
“——马修。”在男人准备开始大段的忏悔之前艾薇终于从目瞪口呆中回过劲儿来，果断地打断了她的经纪人。糟糕，他有点太可爱了。出乎意料的可爱。可爱过头了……“嘘。嘘。”抬起头来，换做女人捧着男人的脸，艾薇竖起一根手指贴在马修的唇边阻止他继续，“……你在，吃醋吗？”
在媒体面前素来以严谨干练着称的经纪人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很糟糕是吗？”马修说。
“是很糟糕。”艾薇耸了耸肩，停了几秒，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微笑起来，捧着男人的脸用力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但是很可爱。”
马修苦笑着低下头，跟笑得傻乎乎的女人额头碰着额头，“这对男人来说真是糟糕的评价。”
“说实话，我有点意外，有点被吓到了。”艾薇轻轻用自己的鼻尖碰着男人英挺的鼻梁，搜肠刮肚地寻找着能够表达的言辞，“我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在意，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从你代替卡尔成为我的经纪人的时候开始你就知道……除了那些迫不得已的情况，我享受性爱，享受男人们的喜欢，享受这些稍纵即逝的欢愉。我的身体从来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哪一个男人。”微微分开与男人间的距离，让他能够看到完整的自己，艾薇轻轻摇了摇头，依旧微笑着，却要命的真诚，“马修，你爱上一个坏女人了。”
她说得那么坦然，瞳中晶亮澄澈，没有一丝隐藏。
马修看着那明湖一样的双眸，苦涩的笑容里带上了一点真正的笑意，“你不觉得这个时候骗骗这个纠结的男人‘只爱他一个’是个更好的选择吗？”
这时艾薇却收起了笑容，又摇了摇头，“你会知道那是欺骗的，不是吗？你是艾薇·简的经纪人，你比她更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会对你说谎。……我不愿意对你做那么残酷的事。我只能说，如果你无法接受，我们可以选择停止。停止这么亲密的关系，或者甚至终止我们经纪人和演员的契约。但是我知道，你不会。”
“你在赌我爱惨了你？”马修挑了挑眉。
笑容又回到了艾薇脸上，她抚了抚被男人打理得柔顺得一丝不乱的长发，眨了眨眼，“不，我在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经纪人。”
真是败给了这个女人。彻彻底底的。她看上去是如此的娇柔，无辜又单纯的模样，会喝牛奶的时候在嘴角沾上一点点奶渍，会睡觉时热了踢被子凉了一个劲儿往人怀里蹭，会为吃太多后悔，会在片场困得打瞌睡脸上沾到剧本的油墨，会在逛街的时候因为一个可爱的布偶忘记自己是明星而大呼小叫；可她又十足地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拥有什么、能得到什么，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欲念，不隐藏也不夸张，就像一幅足够好的画，骄傲地展现自己的全部任人欣赏；她甚至读懂身边的人，在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到精微，却不试图用这种敏感来占有他们。正是这种近乎赤裸的坦诚成就了她那烂漫天真的性感，她那让全世界人都迷恋的魅力。
坐在他面前的女人睁着她晶亮的眼睛，笑意盈盈，恍若对一切无知无觉。
“世界上最好的经纪人现在心情非常复杂。”沉默很久之后，马修耸了耸肩，眉间沉郁的苦闷已经消散，“他既想狠狠把自己的手下这个异想天开的女演员打一顿屁股，又很想吻她。”
艾薇灿烂地笑出声来。
“所以他打算两件事都做。”马修伸手揉了揉女人的软发——无所谓，反正一会儿也要弄乱了，“去床上，把浴衣脱了，不许反对。对你半夜不报备一声就跑出去玩儿这件事，我还没消气呢。”
艾薇赶紧压了压自己好不容易才顺了的红发，防止它在男人的折磨中变成一团蓬松的红云，然后小跑着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她当然不会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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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一些小嫉妒，一些大喜欢：）
今天双更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