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雅回家後告诉沈亮,自己下个星期要去S市出差——新的销售部经理壹起。沈亮听後,像是没有怀疑,只嘱托她注意安全,便不再多问。
走的那天,筑雅对着镜子反复检视过自己,像在确认了什麽之後,才安心出门。
机场——
“尹总!”筑雅小跑着到尹连成跟前。
“喔!”尹连成挑眉道,“今天怎麽化这麽漂亮的妆?”
“呵呵。”
筑雅用笑声掩饰过去,她今天画了眼线、贴了假睫毛,让她的眼睛显得更大、更妩媚……不过她的衣着则非常简单低调,是银灰色的外套和白色的衬衣。
“S市可是你的家乡。”尹连成左手揽住她的肩膀,“你去那有什麽朋友和同学之类的,需要去见吗?”
终於等到这个问题,筑雅立刻说:“有几个关系好的女同学,想壹起约着聊聊天!”
尹连成点了点头,说:“行,我去分公司视察时,你就去忙你的吧。”
“不和你壹起去分公司……这样好吗?”
“叫你过来就是让你陪我的,本来也没安排你的工作。”
“喔……”
“晚上,不要拒绝我就行了!”
筑雅和尹连成到达S市的酒店时已经是深夜,旅途的奔波也丝毫没有影响那个男人的热情。
筑雅主动脱掉衣服,先是很配合地为他口交,再用对方更加轻松的女上位与他做爱。倒是後来,尹连成不满足於受她的控制,又将她反身摁在床上,用力肏弄了许久,才最终罢休。
第二天早晨,筑雅看上去十分疲惫,她窝在被子里,那样子让尹连成不忍叫她起来……於是,尹连成遵循昨日的诺言,放筑雅壹天假,自己独自赶往众亚在S市分公司。
筑雅说了些感激的话,都被尹连成挡回去了,他说这种小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筑雅的脸颊有些微红,除了感激,还有些羞愧。逃掉工作,当然不是为了见什麽女同学,欺骗他,也是不得已……
“——砰!”
当房门被关闭的那壹刻,她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忧郁。
从掀开被子、起床洗漱,换上旅行箱内的运动帽衫,重新描绘让人看不清本来轮廓的眼线,佩戴遮住耳垂轮廓的花型耳钉,穿上有七厘米内增高的运动鞋,到这壹切都做完,她只花了二十分钟。
出门前,她反复默念着今天的计划。
她必须争分夺秒,干净利落!
…
……
——九点整。
筑雅来到S市第壹医院,因为时间算早、又是挂的专家号,她没有排多久的队,便进入了妇产科门诊。
她向主治医师表明身份後,提出想复印三年前的病历与相关资料,对方爽快的告诉她,三年前的资料都存放在住院部,又给那边的护士打了个电话,叫她直接去取。
半小时後,在住院大楼第七层的最西边的资料室里,壹名年轻的女护士帮筑雅找到了她三年前的住院病案,就在打开册子的瞬间,不仅是她,连那名护士也傻眼了——除了住院病案首页还在,附後的竟全是空白表格!
年轻的护士不知所以,筑雅却看得清清楚楚:唯壹留下的住院病案首页,正和半年前林叶拿出的那张别无二致!她当即作出反应,塞给那名年轻护士壹叠钞票,叫对方把这本空白病案原封不动地放回资料室,不可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就算主治医师问起,也要说从没人来过。
十点壹刻,筑雅又来到了位於S市最南端的长途汽车站。她在壹台巴士里心急地等了半个小时,才有司机上来启动发车。
知道将有两个小时的车程,筑雅决定闭目养神,当然,她不可能安心入睡。
十二点四五十,长途巴士准时到达了隶属S市的某县城。她在车站旁的便利店买了饼干、矿泉水,就到附近包下壹台私家营运小车,嘱咐司机壹路向南开去。
下午二点,经过坑坑洼洼的乡道、汽车不停地颠簸,在车上刚吃完饼干的筑雅有点反胃。眼看着乡村的道路越来越窄、两边的房屋越来越少,她决定再继续忍耐壹下,因为她很快就会到达目的地。
二十分钟後,筑雅凭着记忆,找到了壹栋红砖平房。
她叫司机停好车,自己壹个人走了过去。这栋房子正前方的木板门已经上锁,缩孔生着斑斑锈迹,她敲门、大喊,屋内也没有任何回应。於是,她在平房的右侧找到了壹个没有铁栏的窗户。她回过头,见司机仍然在车内听着音乐,便拿起旁边地上的红砖,用力往窗上砸去!
老旧的玻璃顷刻间全部碎裂,里面飘来壹股难闻的恶臭,筑雅捂着鼻子探头进去,仍是壹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见。事已至此,她顾不得黑暗与恶臭,只好手脚并用、跳窗而入。
屋内的光线太过昏暗,她必须拿出手机照路,慌乱间,她的脚底好像猜到了软软的东西,这时,手机的灯光也正好打开——
“啊!!”她尖叫着跳开。
这是壹团令人作呕的腐烂屍肉!从大小和轮廓看,更像是小型的哺乳动物。
越过这里,她进入客厅,到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巡视了壹遍,都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是真的没有任何东西——衣柜、抽屉、餐桌、橱柜,全都被搬空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而且,房屋外面到处杂草丛生、蛛网密布,再从门锁的锈蚀程度判断,这间房子已经长期无人居住!
筑雅心中壹惊,连忙以最快的速度爬出窗外,壹路小跑、坐回到车上:
“快,掉头、第壹个路口右转!”她焦急地命令道。
很快,汽车停在壹栋寒酸但仍算整洁的砖屋外,筑雅走下车、敲门入内:
“请问村长在吗?”
坐在中厅的妇女和善的说:“我男人今天壹早就去县里了,姑娘,你找他有什麽事?”
“……”原来她是村长夫人,筑雅沈默了壹会儿,才说“村里最东边的那户人家,已经搬走了吗?”
“最东边?你是说姓筑的那家吗?”
“对!”
“没想到终於有人来找他们了……说来真是奇怪,那家人在三年前,突然间就消失了!”
“消失了……什麽意思?”
“人不见了,东西也不见了啊!他们走之前还养了壹头猪的,又不卖、也不给村里人,就让它给病死了,真是可惜!”
那是她踩到的动物屍体吧?她并不关心这个。
“那户人,最有可能去了哪里?”她追问道。
“不知道。”对方的表情不像有假。
“壹点消息也没有?”
“是啊,壹点消息也没有!突然间,就消失了!”
“……太晚了。”
“什麽?”那名妇女疑惑地望着她。
“没什麽。”筑雅摇摇头,又和她说了几句话,抽出几张钞票放在凳子上,才转身离开。
“走吧,回县城。”她对司机说。
四点四十五,筑雅回到了县城的汽车站,幸好,也赶上了今天开往S市的最後壹班长途大巴。
下午五点,汽车刚驶出没多久,筑雅接到了尹连成的电话:
“你忙完了吗?晚上壹起和S市分公司的经理吃饭吧?”
“啊……我已经和同学约了!”
“不能不去吗?”那边传来略有不悦的声音。
“我……”
“哎,好吧,我自己去算了。”
“对不起……我那些同学,真的好多年不见了,所以……”
“没关系。”他说,“晚上早点回酒店,别让我担心你。”
“嗯。”
…
……
傍晚七点,筑雅终於抵达了S市,她走出车站、拦了辆出租车,没有去酒店,也没有找地方吃饭——而是去了S市最繁华的主城区。
在闹市中经行两条街,她找到了壹家符合条件的:人流量大、环境嘈杂、门脸隐蔽、且周围没有摄像头的美发沙龙。
十分钟後,当筑雅说出自己的来意,发型师有些不解地问:
“您现在的亚麻色头发挺好看的,为什麽要染成酒红色呢?”
“……”筑雅只是笑着,没有回答。
她知道,只要顾客自愿要做染烫,没有壹家美发沙龙会拒绝,因为这是他们最大的利润所在。
当发型师开始拉扯她的头发、涂抹上冰凉的染发膏时……她再也支撑不住紧绷的神经,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还是,晚了壹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