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粥时，全曲已然平静下心，相信严末没事了，而後思绪便瞬间被抽空，面色平淡地看着店家煮粥，视线不觉地跟随锅勺一圈一圈绕着。
严末确实是也没事了没错。
反倒是林芷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如今她猜不透全曲这是心情不好，还是纯粹面无表情，谁让她这闺蜜一年四季几乎都只端着这副一号表情。
搞得她蜷在一块儿的十指真都要像做瑜伽似的，被绕弯了。
余光终於瞄到某人不停玩弄自己的指头，全曲看了一眼，目光才从锅勺移到林芷脸上。
她们就这麽相顾无言了几秒。
全曲终是蹙起眉，满脸疑惑地问道：「这麽看我干嘛？」
林芷抿了抿唇，怯怯地把问题丢还给她：「你心情不好？」
「没有啊。」
几乎是语音落下便立刻回覆。
全曲不太懂这位小姐为何要摆出一张神似小怨妇的神情，再用深怕被谴责的口吻讨论关於她心情好不好的问题。
她有那麽可怕？
林芷表示全曲现在看上去真那麽可怕。
得到了确定答案，林芷才松了口气，动作浮夸地拍拍胸脯，边点着头安慰自己没事了。
全曲奇怪又好笑地盯着她，心想某人戏瘾又上来了。
果然如她所料，林芷下一秒就恢复原本开朗，爱撒娇，又八卦的性格，紧紧攀着她的手臂，足见一副不扒开秘密不罢休的气势。
「快给我说说你们这三天都做了些什麽？」
全曲一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问日本的事。
为什麽她半点也不意外林小姐会好奇这种事情？
无奈地笑了笑，她反问：「出去玩呗，能做什麽？」
林芷：「⋯⋯」
她被问得气结，心想这女子脑袋到底多天真，抑或是真的在跟她装傻⋯⋯连自家闺蜜也要装傻！
她含泪表示被拒绝在她的心里世界之外非常难过。
全曲观察着林芷一点也不细微的面部表情更迭过程，嘴角抽了抽，不再多言。
毕竟面对过於八卦的林某人⋯⋯还是什麽都不说好点儿。
然而林某人怎麽会轻言放弃呢？她是谁？
林芷继续缠着她，说不放就是不放，「你们都名义上、事实上在一起了，该做的都做了？」
⋯⋯什麽该做不该做的。
全曲瞬间就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了，脸红一片。
也不知是因为咳起来的，还是想到什麽来着。
「还说没做什麽。」林芷见她这模样，狡黠地咂嘴了声，捶了一记全曲的肩，满脸都是捉到偷嚐禁果的小孩们似的神情。
全曲马上明白林芷偏移到黄线以外的思想，一脸正色：「真的没有什麽。」
「就算在同一张床上也是？」
她板起脸，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实在不懂到底为了什麽竟要如此这般正经地承认这种事情。
林芷蓦地瞪大那双杏圆眼——她才不信。
全曲也没理她信不信，回头继续面色平淡地看着店家煮粥。
她真的无法理解，林芷怎动不动就让话题往想想就害羞的方面发展，这能力到底从何而来？
太可怕了。
她在心底暗叹一声，结错损友。
林芷又继续念叨了一堆，全曲都没给任何回应，直到最後似乎相信了，失望地摇着头说：「这个严末也太不主动了，怎麽可⋯⋯」
全曲默默递了个眼神过去。
林芷张嘴说话的动作戛然而止，立马堆起灿烂甜笑，改口道：「也是，如果像某人一样老是精虫冲脑⋯⋯那还真是负了男神的称号。」
全曲闻言又觑了她一眼，但看不出那眼神含义究竟为何。
「你怎麽就只对这句话有反应？」林芷眨了眨眼，满脸都是在逗全曲的调皮劲。
「⋯⋯」
全曲扔了一记白眼：「你在说你家那位？」
林芷神情颇奇妙地反问：「不然还能有谁？」
全曲轻轻「啊」了一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嗯，方才那副眼神不用多说。
就是同情。
她们买完粥回来时，严末与李承安双双下车，调换了本来的座位。
确实，严末现在的情况暂时不适合开车。
他接过全曲手上的各种提袋，看了眼里头的东西，挑眉问：「真的只有清粥？」
全曲不留情地点头，「你今晚别想吃任何别的东西。」
严末失笑，不禁抬手揉了揉那头细软长发，替她开了後座车门。
她又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看上去血色已然恢复，面色依旧平静，最後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句：「真没事了？」
「没事了。」他柔声道。
待她坐进车里後，要关上车门时，严末的动作却倏地一滞。
全曲发现了，探出头看着他，神色有些阴沉，微蹙着眉，目光似乎停在远方，她顺着看过去，却没瞧见任何东西。
她拉了拉严末的衣袖，「怎麽了？」
严末这才回过神，笑了一下，「没事，看错了，以为是熟人。」
关上门後，他又将视线移至不远处，灯光微弱的转角，也是他们方才从河岸边走回来的方向。
早已没有任何人。
心里顿时有股诡谲预感油然而生，更确定了早上在休息站见到的那辆黑色轿车，的确是他不久前见过的。
关於萧何回国的事实已确定，至於是否准备接班萧日集团尚待确认，基本上新闻应该是要少了，但碍於萧二少爷美色也是不少人称羡觊觎，近期各种休闲娱乐的网路新闻，追拍照片倒是被刊登不少。
而又那麽恰好，在他回来後过没几天，当严末从Ｌ市随便一家餐厅出来，居然能见到对街正在上车的萧何。
他下意识地留心了车型及车牌号。
没想到竟与今早见到的一致。
又在方才看见了闪进阴影里的两三道身影，其中一人他再眼熟不过。
其实他并不怕萧何敢对全曲做些什麽，毕竟当年那人也是什麽事都没做，但他却担心倘若他真出现在全曲面前，或许⋯⋯或许可能会刺激到她深埋起来的记忆与心理阴影。
片刻後，严末硬是压下紊乱的心绪，面色淡然，沉默地坐回车里。
他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