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节日的人潮，两人终於走到位於广场中心巨大的圣诞树下。X小姐两手提满了购物袋，显然是刚刚一路扫来的战利品。
她呼出一口气，艰难地抬起手，贴在自己冰凉的脸上。
耳边响起“WeWishYouAMerryChristmas”，除了游客和情侣，更多的是嬉戏的孩子，围着圣诞树追逐打闹。
X小姐仰头看了一会儿圣诞树，对身边的男人笑道：“今天过节，我也送你一件礼物吧，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文扬想说没有，但当他把目光落到她红扑扑的脸上，不知怎麽的，突然想起七年前在莫斯科发生的那件事。
他低头笑了起来，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你笑什麽？”X小姐紧张道：“事先声明，太贵的我买不起啊。”
花别人钱一点不心疼，一提花自己钱就开始肉痛。文扬鄙视地斜了她一眼，凉凉地开口：“不贵，我想要的东西不用花一分钱。”
“那太好了！”X小姐喜笑颜开，又发觉自己好像表现得太过小气，连忙又道：“我是说，你想要什麽？”
文扬眉头一挑，笑眯眯地说：“我想听你唱歌。”
“啊？？”X小姐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文扬又重复了两遍，怕她装糊涂，特地用普通话和俄语切换了表达，宛如自带双语字幕。
“不是，我听懂了，就是，不太明白……”X小姐满脑袋问号，“我唱歌也不是特别好听，而且我也不喜欢唱歌，你怎麽突然想起来这个？”
“这有什麽关系吗？又不花钱，而且还很简单。”文扬心情舒畅，悠闲地注视着她。
“你想听什麽？”X小姐怀疑地看着他，越想越觉得事情没他说的那样简单。
“就07年12月24日你在莫斯科国立大学当众对我表白唱的那首歌。”男人笑着说。
“卧槽！！！”X小姐瞪大眼睛，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你不要再提七年前的黑历史了好不好！”X小姐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羞耻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为了看她出丑，他果然又旧事重提了！
“我那时才17岁，啥都不懂的未成年，你放过我好吗？”X小姐欲哭无泪，“那种蠢事干过一次也就算了，你现在还要我再干一次？”
“蠢吗？我倒觉得挺可爱的。”文扬笑容愉悦。他摸出手机，滑动萤幕翻找，自言自语道：“我记得後来还有人把录影上传到了YouTube……”
X小姐急了，伸手就要夺手机。文扬仗着身高优势，把手机举过头顶，X小姐虽然也不矮，但她胳膊上挂了太多东西，阻碍了她发挥，又蹦又跳愣是够不着。
两个早已成年的人此时变成了两个幼稚鬼，一个踮着脚尖扑手机，一个幸灾乐祸把手机抛来抛去，居然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惹得背後的薇薇安不忍直视，白眼翻到了脑门。
X小姐为了抢手机，几乎整个人都贴在文扬身上。文扬虽然私生活检点，对男女之事没有特别的兴趣，但不代表他没有正常需求。X小姐那样贴着他，随着她的跳跃，某些敏感部位自然而然就蹭出了火苗。
文扬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微妙。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乱了节奏，心跳似乎也有点不受控制。
“别动。”在大脑做出思考之前，他一把将她抱住，声音闷闷地贴在她耳边。
X小姐的双手僵在半空中，她没想到文扬会抱住她，或者说，她已经很久没有被谁拥入怀中了。
“怎，怎麽了……你不舒服吗？”她也开始慌了神，心脏如擂鼓一般在胸腔里跳动。
一直以来，文扬都跟她保持着朋友间的安全距离，即使那晚她脚麻了，文扬把她抱起来，也没有半分暧昧的意思。
文扬是个把关系划分得很清楚的人，他不喜欢你，就不会给你希望。X小姐被他拒绝过，她知道在他眼里，自己大概就是妹妹一样的存在。
文扬从来都没有对她动过心。
但她对文扬并非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是喜欢过他的，不然也不会在七年前当众对他告白。虽然她後来遇见了纯君，但不代表文扬就彻底从她心中消失了。
这个男人是她少女时代的憧憬，这份爱至始至终都在，只要被他唤醒，就会彻底沦陷。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麽会突然抱住她，但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个拥抱掺杂了一些友情和亲情以外的东西。
“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很重要，你想清楚再回答我。”文扬的嘴唇碰到了她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沙哑的嗓音随着呼出的热气令她的每一根神经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的心脏如小鹿乱撞，怦怦地在耳边回响。
她知道文扬想问的是什麽。
“你今晚，要跟我睡吗？”
……
2007年，X小姐17岁，刚游学两年。文扬22岁，大学最後一年。
那年耶诞节前夕，身处德国柏林的X小姐给文扬打了个电话，本想找他发发牢骚，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你好，VK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请问你有什麽事吗？”
VK是文扬的昵称，连X小姐都不曾喊过。她冷静地问：“你是哪位？”
“我是他女朋友。”女人自然地说。
X小姐如遭雷劈，火噌一下就冒上来了。她尖叫着挂断电话，气得把手机砸到地上，“我才是他未婚妻！！！他怎麽能交女朋友！！！林维亚快给我订机票，我要去莫斯科！！！”
虽然俄罗斯的传统耶诞节是1月7号，但在12月24号这天，学校也会举办西方的圣诞舞会，同时，这一天也是大四学生的毕业舞会。
地点是学校的室内篮球场，大家清出场地，布置了气球和彩灯，准备了香槟和甜点，甚至还搬来了专业的音响设备。
当天晚上，舞会进行到最嗨的时刻，不知道谁突然掐断音乐，整个篮球场突然安静下来。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用英语说，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一下，我知道文基里昂·梅德韦德夫先生在这里，但是人太多了我找不到他，麻烦如果有谁知道他在哪里，可以给灯光师一个提示吗？
文扬当时正跟两三个同学聊天，闻言一愣，旁边有看好戏的同学立马吹了一个口哨，说了一句“here”。
灯光精准的打到他身上，所有人都默默地退到灯光边缘，不消片刻，就只剩下他一个孤零零地站在中间。
他用手遮住光源，努力往声音的方向辨认。
OK，我找到你了。她说。
她打了个响指，音乐再次响起，是艾薇儿的《Girlfriend》。
周围开始传来各种口哨声和欢呼声，毕业舞会本来玩的就开，谁不想起哄看热闹？不管什麽年代，什麽国家，吃瓜群众的心理都是一样的。
X小姐一边唱着这首歌一边向他走来，让一向奉行低调原则的文扬变得无比尴尬。
关键是她唱歌也就罢了，唱完还把麦克风一扔，当着所有人的面，拽着他的领带吻了他。
现场短暂地安静过後，爆发出了更大的欢呼。
为了不让她再做出更出格的举动，文扬当机立断，立刻拉着她的手把她带离了会场。
当时他说了什麽，他到现在还记得——
对不起，我知道可能会伤你的心但是，我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他深吸一口气，扶着她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婚约是大人们开的玩笑，我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当真，希望你也不要想太多。
我可能无法回应你的感情，抱歉。
他看到她的脸，因为他说的话，而渐渐失去的笑容。
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她强颜欢笑地问。
当然，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他赶紧说。
不知道为什麽，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点心生不忍。
但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X小姐不是那麽脆弱的人，在他印象里，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鬼主意又多，性格开朗，肯定不会把他的拒绝当一回事的。
文扬喜欢小鸟依人型的女孩，而X小姐很明显不是。她不喜欢依靠别人，只要她能解决的问题，她从来不寻求帮助。
这麽多年，文扬一直是这麽看待她的。
X小姐不需要自己也能活得很好，所以他从来没有对她动过心。
但现在，似乎有什麽，已经慢慢变得不一样了……
她在最痛苦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来找他。她向他寻求帮助，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她对他的依恋，让他突然生出一股怜惜之情。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一点一点盈满他的内心，让他突然发现——
原来，她也没他想的那样坚强。
……
“你今晚，要跟我睡吗？”他听到自己这麽问她。
“你是怎麽了，你不是不喜欢我吗？”她短促地笑着说。
“那是以前。”他叹息了一声，在说完“如果我早一点了解你就好了”之後，低头覆上了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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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iii：文扬就是那种不能你撩他，只能他撩你的类型。他不喜欢强势的女人，你就算聪明绝顶，在他面前也要装傻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