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中>卖身为丫鬟(一)
「夫人，少主回来了！」一名下人几个急速的步伐奔进了门内，一个屈膝半跪在地上，给坐於桌前茗茶的罗霓纕禀报着。
「总算是回来了！」她放下了手中的杯，脸上的不悦才减缓下来。
「不过……」下人有口难言的左顾右盼了一下。
「不过什麽？」她眼神凌厉的看着下人，口气显得不耐烦的问。
「少主抱了一个人回来，还请了李大夫……」
不等下人将话给说完，罗霓纕便起身离开了。
她步伐有些急促的前往冷穆扉所住的麒阁，罗霓纕满心的疑惑不解，她的儿子向来不喜於与陌生之人接触甚多，这回出了趟门，怎麽就带了一个人回来？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麒阁的东厢房内－
「李大夫，她的情况如何？」冷穆扉坐在一旁的椅上，语气平淡，问着在床边那正替仍昏睡的凌荼菟把脉的李桐。
「脉象虚弱紊乱，受了些寒气……」李桐轻轻拉高了她的衣袖，看着那虽深不见骨，但也皮开肉绽的伤痕「除了能见人的地方之外，都有不轻的皮肉伤。」可怜的小娃儿，居然会伤成这副模样。
冷穆扉敛了神色，想不到这人口贩子下手如此的狠毒！为了能卖其好价，刻意避开了重要的几处施罚「照她这伤势，需要多久的时间方能恢复？」
「要想不留伤疤的话，恐怕是要花上数把个月」李桐无奈的摇了摇头「更何况，她的身子骨太过於瘦小，也需一些时日来调理静养。」
抱起那娃儿时，他就明显感受到她过轻的身子了。
「交代下去吧！」他看了床边站着的丫鬟一眼，简略的命令道。
「是！」丫鬟福了身，便立刻离开房内。
李桐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提起笔便在纸上开立药方「少主打算如何安置这女娃儿呢？」
「也没有如何安置，就让她在我这里待着。」他来到床边看着那张有些脏也显苍白的脸，转身拧了布巾，动作轻柔的替凌荼菟擦拭脏污。
李桐看着冷穆扉的举动，略感震惊但又立刻低头写药方「城主夫人应该不会答应，你知道吧？」
「人既是我带回来的，自然由我决定，李大夫就无须替我担忧了。」冷穆扉定定的看着那张擦拭乾净的脸蛋，她虽然瘦小但那标致的五官轮廓仍显而易见，多过些年後，或许会是个漂亮的姑娘也不一定……在此之前，她真是命途多舛。
「这麽说来，你这孩子是不将你娘给放进眼里了，是吗？」罗霓纕一脚踏进了房内，脸上的神情显然是因为听见他的这句话而不太愉悦。
冷穆扉见罗霓纕走入便放下了手里的布巾，几个迈步就来到她面前，先行了礼再言道「娘，这话、自然也不是这麽说。」
「扉儿，你从哪带回来的小丫头？」她微歪脑袋的去瞄了床榻上人儿一眼，问道。
「人口贩子的手里。」冷穆扉据实回答，站在另一旁的甫督瞬间绷紧了神经、冷汗微冒着。
「人口贩子？」罗霓纕提高了音调，犀利的目光果不其然的就朝甫督投射而去。
知道自己的娘亲会责怪自己的贴身随从，他立刻缓夹的开口「此事与甫督无关，是我执意要插手管事的。」
她罗霓纕哪里还会不清楚自己儿子的性子？他想做的事儿，任谁来都劝说不动的！只不过「方才听你说，你要将这小丫头留在你这？」
「嗯。」冷穆扉应声，点了头。
「扉儿，你这麒阁上上下下向来只有甫督伴随你左右。这回多了个小姑娘，恐怕有所不便吧？」平日里，除了打扫清理时才会有其他下人进出麒阁，剩余的时日中，她这性子有些孤僻的儿子是不准任何人踏入叨扰。
没想到，却因为一个从人口贩子手里救回的小丫头，破了例！
「这个就不劳娘费心担忧了，我会找一个丫鬟来照顾的。」他清楚男女有别，尽管是个小娃儿也一样，所以早已有所打算。
「那待这小丫头好了，之後呢？」她这儿子该不会打算要……。
「让她跟甫督一样，在我身边待着。」
「扉儿，你要收那丫头在身边当丫鬟？」罗霓纕震愕的看着冷穆扉「这麽一个来历不明，又是从人口贩子手里带回来的小丫头……」
「娘，她的来历我自会让甫督去查清，此事就不用再多说，我心意已决。」再怎麽样，人也是他用一百两金给买回来的，如何安排跟安置，他都有全权处理的权利。
入夜後，应是更为寒冷之际，但凌荼菟的房内却相当暖和。
原因自然不疑有他，冷穆扉在偏房的桌前坐着，看着被烛火照亮的书中文字，而甫督在一旁随身侍候，两人皆是在等床榻上的人醒来。
「少主，我再去给你斟杯热茶吧！」
「嗯。」他微微点头，甫督也随即拿起茶壶转身离开。
在麟阁的夜晚是分外宁静，连细小的声音都有可能被轻易听见，就在甫督离开房内没有多久，他便听见了床榻上的人发出了声音，搁下手里的书卷，几个步伐便来到床边。
凌荼菟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四周及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陌生人，眉头不由自主的皱成一块「你……是谁？」虚弱微哑的声音带着疑惑与敌意，尽管身体无力翻动或者起身，但那一双清澈的眼睛无不透露出她的防备。
不意外这小娃儿醒来时的反应，冷穆扉坐上床边便问「你叫什麽名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又为何要先告诉你？」她眉头又皱深了一层，眼前的人身穿锦衣、面容俊秀且应该只年长她几个岁，却个性怪异……明明是她先问了问题，他不回答倒反跟她问起自己的名字来了！
他浅浅一笑，反应还算是机灵「冷穆扉，你从今往後的主子。」
凌荼菟愣了一愣，脑海里浮起了晕过去前的记忆。
她从人口贩子的手里逃了出来，一路逃着但身後也一路有人追着，直到闯入了人口繁多的街道上，背後却因为遭受到一个强力的重击而跌倒在地。记忆里，她全身贴着冰冷的雪，背上传来阵阵疼痛，耳边隐约听见了一个喝止的声音，再下一刻、她便已失去了意识
「你说……你是我从今往後的主子？」
「没错。」
「原来是这样……」她两眼黯了神色，一种万念俱灰的低语。难道，她也会跟瑈瑈一样吗？
「你的名字？」冷穆扉虽对她那像濒临死亡的神情感到不解，但仍不忘要先知道她的名字，便再问了一次。
「凌荼菟。」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