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中>承诺之言，大梦初醒(三)
已经接连数日都未睁开的眼睛总算是有了动静，她缓缓掀起眼帘，但也因为多日来未睁眼，感受到日光投射而来的不适，所以便抬起沉重的手遮挡。
看着那既熟悉也陌生的环境，凌荼菟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不知自己发生了什麽事，脑海里全是醒来之前所梦见的一切，就这麽六神无主的瞧着上头床顶，一语不发。
萩夏端着熬好的汤药走进房内，转头想看看凌荼菟的情况便见她醒来，内心一个大喜，将汤药搁置在桌上来到床榻边「这下可总算是醒了！太好了！」
凌荼菟稍将目光移向萩夏，仍不明白她的喜悦从而来，随後又见她一股脑的奔离，耳边只听见喊着甫督的声音响起。
盯着眼前那空无一人的四周，厦瑈瑈的话在耳边响起，她的泪水静静落下……
「我们不禀告少主吗？」萩夏看着身旁的甫督，脸上有着些许的疑惑。
「晚些再去告知少主吧！」甫督平淡的回应着，好不容易才让少主回房里休憩，这回若是去告知少主小菟已醒之事，恐怕是不会好好入眠一会儿的了。
明白了甫督的用意，萩夏不免也点头表示认同。两人一同踏入凌荼菟的房内，正要朝她所在的厢房转入之际，听见了一个跌落地面的撞击声音，两人震惊的奔入大喊「小菟？」
小手撑起沉重的身子，她虽吃疼却没有像初生的娃儿那般大哭，仅愣愣的抬起脸看向他们二人用着沙哑的声音道歉「对、对不起……」
萩夏上前将人给扶了起来「你睡了多日，身子许久未动，怎麽就想自个儿下床呢？」
「我……只是想喝点水……」凌荼菟一脸歉意的回答。
「让我瞧瞧有没有哪伤着了！」再怎麽说她也是少主亲自领回来要当丫鬟的娃儿，要是有哪里照顾的不周全，不知少主会不会怪罪呢！
端着那张苍白的小脸，瞧见额头角边浮现了一小块紫红「真是糟糕！你坐好，我去拿跌打药来给你上上。」她的小姑奶奶呀！还真的给伤着了！希望跌打药上了之後，能退退那块紫红的伤呀！
替凌荼菟倒了杯水，甫督拿着那沾满水的杯递给了她「晚些李大夫会来给你把脉，既然醒了就好好的调养身子，别再让人担忧了。」
接下甫督手里的杯，她低下脸庞「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
「我跟萩夏都是下人，所以说添麻烦倒还不至於算是」甫督坐上她身旁的椅子上「不过，少主却因为你而接连数日未能好好休憩。真有歉意要说的话，那还不如就别再让少主为你伤身与伤神了！」
听语，她握紧了手里的杯子「是……」梦里，她看见了冷穆扉……也听见了他唤了他为她所取的小名……但她并没有要朝着他而去的！
「小菟，我这番话并非要责怪你的意思」甫督面对她那无依无助的模样，终究感到有些於心不忍，大掌压在她的脑袋上安抚「是希望你能将过去给忘却，好好的在少主身边侍候，也好让自己有个新的日子过，你……能听明白吗？」
凌荼菟感受到那大掌传递而来的温暖，抬起小脸瞧向甫督，默不作语的点头回应。
「能听明白便好，你再歇会儿，李大夫晚些便会前来给你瞧瞧。」
见甫督准备起身离开，她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那个……」
「怎了？」
「少……少主他……」
「在房里休憩着，暂且别去打扰。」
她松开了手「是……」
是夜，明月皎洁高挂於空，而雪依然悄悄落着。
已不知自己睡了几个时辰，冷穆扉缓缓起身，几日以来的疲劳削减了不少。他下了床榻，取了自己的外衫穿上便开口唤了名「甫督。」
步伐声音略微急忙的来到门外「少主？」
「进来吧！」
甫督推开了门进入房内，顺手取了件裘衣来到冷穆扉的身後替他穿上「少主怎麽不多休憩一会儿？」
「小菟可醒了？」他转身看着甫督，对於凌荼菟的情况还是放心不下的问着。
「醒了，少主可是要前去看看小菟？」甫督点头回应，但也对接下来的事做出提问。
「怎了？不妥？」冷穆扉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反对之意，嘴角略略上扬，这甫督对他这少主何时变得如此爱操心了？
「小菟方才喝了药，现下应该已经睡了。少主这时过去，恐怕……」甫督脸上表情显得有些为难的给他说着。
「究竟为何如此担忧呢？甫督。」冷穆扉拍了拍甫督的肩膀，嘴角上扬的笑意更深了许多，随後依然要前去看看凌荼菟的迈开步伐。
看着那一派轻松自若的背影逐渐离去，甫督有千百万的无奈涌上心头，长叹了口气後随即跟上前去「少主！慢点〜〜」
冷穆扉走在长廊上，甫督尾随於身後，两人正经过离凌荼菟所居的屋外庭院时，恰巧看见一抹娇小的身影，伫立於连枯叶都没有的树下。
「那不是小菟吗？这小娃儿怎麽会……少主？」甫督皱着眉头，不明白那娃儿怎麽会就穿得单薄站在树下，嘴里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冷穆扉已朝凌荼菟走去。
「小菟。」冷穆扉唤了呆望着树木的凌荼菟，她是不是想起了那位已故之人了？
听见叫唤声，凌荼菟微微的侧身朝他望去，不知是否因为太过於思念厦瑈瑈，她竟然看见了那温柔身影出现在冷穆扉的身旁，对着她露出昔日的开朗温柔笑靥，耳边又一次回响起厦瑈瑈的话
『荼菟，为我好好活着！别忘了，这是你跟我的约定。』
温热的泪珠犹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滑落脸庞，她那不经意会令人动容的小脸上，勾起一抹豁然开朗的甜笑「这是我跟你的约定……瑈瑈，我不会忘的。」
一场冗长的梦，终於在这一刻醒了。而厦瑈瑈的模样及约定之言，深深烙印在她的心里头，她这次不会再食言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