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中〉心思不及於此
饷午，风和日丽的阳光普照各处，凌荼菟身上的伤在多日休养後已经痊癒，正站在後方小院落里晾着刚洗好的衣裳。
冷穆扉与轶宸两人去了军部，白绮纭因为与军部的大将军熟稔便也同行前往，才刚思及此，她晾衣的手停顿了一下，喃喃自语一笑「真不愧是绮纭姐姐，大将军那样的人物也能如此熟稔！」
据说已经查找到了那些山贼的聚集地，列刑阳与陆邵天两人快马加鞭的前往，看看是否还能逮捕到那帮人，即便人去楼空也还能在那里寻些蛛丝马迹，而震靳洺因多日来在河渡口花上功夫，凭藉着生意上的由头终於和齐源盛、周石义攀上点关系。
总算晾好了所有衣裳，她擦了擦额间上冒出的汗水，转个身便往後方有屋檐遮掩的石阶上坐去。少主他们那样的大人有他们要做的事，而她这般的小丫鬟就做好小丫鬟的事便可！
曲着双腿，她只手撑着自己的下颚朝天上瞧，虽然小丫鬟的事情就那麽些，不过这回她却也有了自己的烦恼要思索一番。从腰间取出震靳洺所赠的赤雷玉令翻看，脑海里想起了冷穆扉那日所问，她当真有待震少爷与其他少爷们不同吗？
「小菟，在想什麽？如此入神。」
甫督的声音从旁传来，将她走神的思绪拉了回来，转头望去：「甫哥哥。」
「方才回来就没看见你在前院，想着你可能来这里忙活了。在想什麽呢？」甫督坐到了她身旁，同她聊聊的问道。
「在想少主。」
凌荼菟这直白的回答差点让甫督给自己的口水呛着，他震惊的两眼瞪大盯着她：「想、想少主？！」什麽情况这是？不会小丫头当真开始情窦初开了吧！
「嗯！」她没留意甫督那震惊的眼神，继续说着：「甫哥哥，你不觉得少主近日哪不太对吗？」
「哪不对？」甫督被她那认真的模样牵引，竟也认真的应对着反问。
「少主说我对震少爷有些不同，甫哥哥、你也这麽认为吗？认为我对震少爷与少主及其他少爷们有所不同？」她将内心所惑说了出来，常言道：旁观者清，兴许能透过甫督了解一二也说不定。
「你要这麽说来⋯⋯」甫督跟着她的问话思索了一下：「你对震少爷似乎确实有那麽一些不同，不过其实也和其他少爷没多大的差异。」
「那就是无所不同呀⋯⋯那少主是怎麽了？」凌荼菟觉得自己所思受到了肯定，内心似乎也放下了快重石，顿时之间轻松了许多。
「少主怎麽了？是说了什麽话让你如此吗？」甫督不免好奇的询问道。
「少主问我，似震少爷这般的男子，是否为我心仪的模样？」她据实以告的回答了他的疑惑，接着又说着：「我还取笑了少主，暗说他吃醋。」
「你这丫头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连少主都敢调侃了！」甫督手指推了她脑袋一下并小小的谴责，但不得不说、他着实也好奇同样问题的询问：「所以，震少爷那样的男子，可是你心仪男子的模样？」
「怎麽连甫哥哥你也这样问？」凌荼菟眉间一皱，转头看向了他。
「小菟，其实你不能怪我也这般询问。毕竟，似你这年纪的姑娘们确实都会想想这问题⋯⋯难道，你从未想过？」甫督轻笑了一脸，虽担心小丫头情窦初开，但这也不是他所能控之事！与其独自担忧，不如像这般与她闲谈还更能弄清楚些。
她摇摇头的回答道：「不曾呀！」
「为何？」他有些吃惊的看着她，是他多想了吗？这丫头居然从未想过这事！
「小菟不过是一介丫鬟，只要有一处容身便是恩赐，其他亦无所求。又何来想心仪男子模样的心思？」凌荼菟眨眨眼，纯真模样更显她的性子在这世上是何其的稀有且珍贵！
但如此这般的她，却也是好坏参半。甫督伸手揉了揉她脑袋，有些语重心长的开口：「小菟，城府里的下人丫鬟是可以谈婚论嫁的！你是聪明的姑娘，应该能明白我所说的，对吧？」
「⋯⋯嗯。」她微微点头。城府里的下人丫鬟可以谈婚论嫁一事，她自然也是知晓的！
甫督拍拍她肩膀，笑语：「你忙活吧！我该出门一趟了。」
午後徐风轻柔的吹拂着，她独坐在原处看着那些被晾起的衣摆随之飘舞，甫督的话深深刻在了她的心头上。的确⋯⋯她这般大的姑娘怎麽可能会没有想过心仪男子会是何模样？只是，她从未想将心思放在这部份上罢了！
虽然她鲜少出麟阁，但偶尔也还是会到一些城府里的丫鬟相互讨论此话题，大多数皆让她自己给忽略而过，便是别人常说的：左耳进、右耳出。
凌荼菟轻叹了口气，决定将此事先抛诸脑後。此间也一阵睡意袭来，令她着实犯困，於是她便将自己的双手与双膝当依靠，眼帘欲垂不垂了好一会儿，最後还是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一抹身影悄然的来到她的身边，瞧着她熟睡模样，不免令人心生疼惜。身影动作小心轻柔的坐在她身旁，这才坐下没一刻，她的身子却往一旁倾去，他吓得赶紧伸手搀扶住而人却未醒！
震靳洺笑了笑，将自己的肩膀与侧半身给了凌荼菟当床枕依靠，目光从她清秀标致的脸上挪回前方小院落，四周围如此简陋之景却能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大概是因为身旁有她在吧！
「小菟，不知⋯⋯在你心中，我会是个什麽样的男子呢？」他轻声细语的默默自问着。
「小兔⋯⋯子⋯⋯呀⋯⋯」靠着他肩膀的脑袋挪了挪，她虽在睡梦中却依然露出了甜美笑容，嘴里还喃喃自语了一声，似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般。
震靳洺又是一笑，她的模样已然不只是映入眼中如此而已，同时也在心底的某一处留了一席之地。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