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宛妘告诉许遥岑,自己遇到袭胸色狼并且成功制伏时,毫不意外的,许遥岑先是惊恐的「啊?」了一声,接着满脸担忧地问:「⋯⋯你没有下手太重吧?不要搞出人命耶!虽然正当防卫是合法的,但是把人搞到翘辫子真的不好啦⋯⋯」
李宛妘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搞出人命个头啊!人还活得好好的,好吗?请问我是有那麽暴力?」
许遥岑缩了缩肩膀,小心翼翼地张开双臂,比划出超过一公尺的长度:「有、有那麽暴力。」
李宛妘笑着举起拳头:「喔?是吗?」
「没啦!」许遥岑立刻收回双肘,一手捏起大拇指跟食指:「就那麽一丢丢!你才不暴力啦哈哈哈⋯⋯」
笑得还很心虚。
暴力女子李宛妘哼了一声,不跟对方计较。
许遥岑嘲讽得逞,这才噗嗤笑了起来,才笑到一半,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问道:「啊对,你那个学生呢?你今天还没抱怨他的存在诶,好不习惯喔。」
李宛妘开口正欲回话,却莫名卡壳了一下,脑子转了半圈才想起自己要说什麽:「⋯⋯喔,他喔?呃,就那样吧,一样讨人厌。」
身为业余感情顾问的许遥岑立刻察觉到不对劲,皱起眉怀疑:「嗯?你好像怪怪的喔?他是不是干了什麽坏事了?还是他又欺负你?」
李宛妘蹙眉反驳:「我怎麽可能会被欺负?」
「他不就是一直在惹你生气?」许遥岑无情打脸她:「这样还不算是欺负?」
李宛妘愣了愣,怎麽感觉这女人说的话有点道理?
「说说,他干了什麽?」许遥岑见她迟疑不语,还啧声抬了抬下巴,颇有兄弟们义气相挺的气势:「我帮你想想办法整他!」
李宛妘忽然回想起那天晚上被袭击的时候,方奕凯伸手便将她拉进怀里掩护着了,当时她脑袋还没能来得及反应过来,此时再回忆起,她不得不去纠结两人在那几瞬之间骤近的距离,好像有什麽在那当下遭受重击而碎了一地。
直觉告诉李宛妘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将包括方奕凯的整件事情完整经过,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许遥岑,毕竟李宛妘自己也清楚,在某些事情方面,许遥岑比她还要更机灵,所以她看不穿、想不透的疑惑,告诉许遥岑的话,说不定还能得到她意想不到的思路。
然而许遥岑听完,却是眼神涣散一瞬,迟疑了好几秒才眨眨眼睛,语气颇为严肃:「不行,我觉得不只你怪怪的,你那个学生⋯⋯叫什麽名字啊我忘了——」
「方奕凯,他叫方奕凯。」李宛妘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刚刚讲了那麽多次,你都没记起来他的名字,你真的有在听?」
「我在思考,思考!」许遥岑摆摆手敷衍带过对方的质疑:「我觉得我需要看看他是怎样的人,感觉他不是一般的国中小屁孩⋯⋯说不定人家特别早熟,情场经验丰富啊!」
「啊?这跟情场有什麽关系?」李宛妘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就是一个特别烦的一个死小孩,你想到哪里去了?」
许遥岑还沈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根本不理她,自顾自的给自己下了结论:「就这麽吧,下次你要去他们家教课的时候就顺便带我去,我稍微地瞄一眼就好,我看完就走了,反正我家离你那边也近!可以吧!」
「呃,其实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就这麽说定了!我下一堂还有通识课,先走了,掰掰!」
「欸,你等等——」李宛妘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许遥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背起书包飞奔离去,徒留她只身一人待在原地,看着对方消失在视线里,她愣了几秒,也只能头痛的叹息回家。
她不晓得许遥岑究竟参透到了什麽消息,还是那神奇小脑袋又有了什麽不靠谱的白痴主意,但有想法总比没想法好,反正她也搞不出什麽明堂,再糟糕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吧。
等到李宛妘回到家时,也不过下午三点半左右,今天也不用上家教课,她能好好的待在家里整理作业资料,顺便捋一捋内心那团乱七八糟的思绪。
因为剩下的都是自己独处的时间,李宛妘的行动速度就放慢了不少,终於能放松下来使她心情愉悦了不少,那张鲜少带笑的脸庞总算是多了点真实笑意,她十分享受这样舒服平静的环境,手指一边霹哩啪拉地敲着电脑键盘,耳边听着手机里流淌而出的Lo-Fihiphop,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逐渐被梳理清晰,做事的效率也逐步提升,原本预计要花两天才能搞定的作业,居然一下子就做好了。
等到整理好资料时,窗外天际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昏黑,她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墙上时钟,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七点钟。
活动一下身上筋骨,她这才後知後觉地感觉到饥饿,中午时她和许遥岑一起吃了学校餐厅的便当,那小小一份根本不够让她撑过晚上,琢磨片刻,李宛妘最终还是从出门吃饭和叫外卖两者中,选择了後者。
点开外送程式叫了份豚骨拉面,顺便看了一眼未读讯息,却发现方奕凯居然传讯息给她了,李宛妘愣了一瞬,还是点开了这家伙的聊天视窗,想看看这小鬼又有什麽问题,却发现对方只是传了一张国文考卷的题目,似乎是今天的小考内容,说是有一题他看不懂,问她什麽意思。
⋯⋯不会查google吗?
李宛妘对着那张考卷照片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认命的叹了口气看题,方才打字打了好几个小时,她已经有点手酸了,乾脆直接发送语音讯息过去,对方几乎是瞬间就已读了,可是李宛芸等了又等,都没能等到对方传来任何回覆。
她不禁冷哼一声,这小子根本是把自己当工具人了吧?就算自己是家教,但是问完问题得到答案後,难道不会说声谢谢?
电话突然响起,是自己点的晚餐外送到了,她这才放下手机前去应门,可是在站起来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她居然感觉到内心里涌上了一股莫名的空虚。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後开了大门,李宛妘惊讶的发现外头站的人居然颇为面熟,是前几个星期叫外送时的那位帅哥外送员,笑得一脸灿烂,说着「小姐,你的外送到了」一边将手中的塑胶袋提了提。
李宛妘瞬间就乐了,什麽方奕凯都立即被她抛在脑後,连忙接过自己订的那碗拉面,道过谢之後又忍不住瞄了几眼,却没想到对方突然开了口,又将她吓了一跳。
「我记得⋯⋯我之前好像也送过你的单?」外送员歪着头思索,一边迟疑地说道:「好像是送⋯⋯炒面的那个?对吧?」他又笑眯眯的问:「你好像很喜欢吃面?」
「啊⋯⋯对,我是还蛮喜欢吃面的啦⋯⋯」李宛妘有些不自在地扯着嘴角,表情僵硬:「谢谢你啊!辛苦你了,还得跑那麽远。」
「没事的啦,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啊!」那男子哈哈笑着便挥手道别,李宛妘也挥了挥手,看着对方转头离开就立刻关上门,转身後背抵门板上重重叹了口气,社交太难了,她恨铁不成钢的抬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只觉得刚才气氛实在尴尬,她都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到底是对方尴尬还是自己尴尬啊?李宛妘翻了个白眼,又叹了一口气,这才振作起来准备吃晚餐。
跟方奕凯相处的时候,虽然愤怒和烦躁的情绪居多,但却鲜少觉得尴尬,李宛妘不得不承认,就从某种程度来说,她和方奕凯相处时其实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应付尴尬,或许是因为处理那些烦躁情绪就够她忙碌了,所以尴尬与否几乎不存在她和那死小鬼之间。
可是一想到方奕凯她就心烦,她甚至不晓得为什麽自己又想起了方奕凯那白目。
李宛妘忿忿不平的大口吃着拉面,决定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逐出脑海。
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