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早上是邹纶最不想要面对的时刻,昨夜的晚归以及睡不好导致他今天瘫在眼眶下明显的黑眼圈诞生,他慵懒地从床头柜拿起手机来看时间。
六点半了,今天有早八的课……。
「唔……好烦哦……。」邹纶躺在床上,搔搔自己的发丝,抱着头痛苦的呻吟着,左右翻来覆去的赖着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於肯坐起身子,一头凌乱的发足以说明他内心有多挣扎。请假?翘课?这两个想法不断於邹纶的脑中徘徊。猛然忆起昨日想到的七夕活动,他再怎麽不想要去学校也只能豁出去了。
大学生活很好玩,时常都有活动跟社团的东西可以去闯一闯。走在前往学校的路上,邹纶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经过超商时就买了杯拿铁跟微波三明治,边走边吃的悠闲模样完全看不出来他早上有课,而且现在是七点二十分了。
或许是因为昨日亲眼看见车祸的事发经过,邹纶在过马路时格外小心,车潮来来往往的总是能消磨他的愉快情绪,不时都会想到车祸的样子……对了,不晓得昨天那个哭着说很痛的少年现在怎麽样了。
绿灯只有几秒的时间,邹纶不敢大意的快步通过,直到走向对面後才松口气的回首往着继续行驶的车辆。「不知道白尚均那家伙起来了没。」边念着,他边打电话给白尚均,电话另头传来的是嘟嘟的声响,不久便是一连串的机械女音,他无奈的自喃:「那个笨蛋一定又要迟到了,总是起不来该怎麽办才好呢?」
目光盯着自己的手机萤幕,邹纶似乎忘记自己现在正在川流不息的大马路上行走,前方的告示灯很迅速的在他准备通过时亮起了红灯。邹纶并未发觉,只是盯着手机跟白尚均发讯息,就这麽直接闯过去,一连串的喇叭声唤回了他的目光,根本来不及闪避,便感觉有人推了他一把,他已经重回到了等待区域,车子反而照常行驶着。
邹纶诧异的眨眨眼睛,有点不明白。咦?刚刚……是发生什麽事情了吗?他下意识左右查看,似乎没有人瞧见方才的事况。「好奇怪喔……。」他无辜的再度眨眨眼睛,偏偏头思考着。
「难道你走路都不会看路吗?」就在邹纶继续为着「究竟发生什麽事」而讶异时,他听见了身侧有人这麽说话,他连忙转头看过去,是一名穿着轻便的少年,稚气的脸蛋让人怀疑他可能国中都尚未毕业。
邹纶挑眉,小心谨慎地询问:「欸?你……刚刚有看到什麽吗?」
少年耸肩,抬高手中的东西亮给他看。「以後过马路可要小心一点,再忙也不能只盯着手机,万一发生车祸可就糟糕了。」
瞧见少年手中的拿铁,邹纶认出了最近超商因为办了拿铁活动而贴在上头的贴纸,尴尬的伸手将东西拿回来。「谢、谢谢啊……不好意思。」
少年轻笑一声,摆摆手。「不客气。」
「你刚刚的速度好快哦!我都还没回神就已经回到这里来了。」对於少年的速度,邹纶感到十分惊奇。
少年得意的搓搓鼻尖。「这是当然啊!我可是的跑步超级快的人啊!运动神经很好的。」
突然想到自己其实在赶时间的邹纶拿出手机来看时间,七点四十分了,可眼前的少年并没有因为上课迟到而感到慌张之类的行为,反倒是满脸从容,这让他有些不解。「那个……你今天不用上课吗?你还是学生吧?」
少年轻轻耸肩。「是啊,今天是早八的课,但是最近家里有点事情所以我都请假了。」
早八?「你是大学生?」
少年点点头。「是啊,我是大六,我看过你。学弟,你在学校其实算是个风云人物,听说最近因为七夕的活动忙得不可开交,真是辛苦你了。」
邹纶震惊的啊了声。「你是大六的学长啊?我怎麽就没看过你呢?」
少年哈哈一笑,摸摸後脑杓似乎有些尴尬。「我可是延毕的大六欸,而且我们的科系应该也不同,剩余的课也不多,又有工作在,本来就很少去学校的。」
听少年这麽一说,邹伦也想不到能反驳的言词,只好默认着。「好像也是。那先这样,谢谢你喔!等你来学校之後我再请你吃饭。那你今天是有课吗?」
少年摇摇头:「我今天是要去上班,时间还没到所以先来附近晃晃。」
邹伦喔地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一见如故,聊天一来一往地相当欢乐,直到七点五十多分,才让少年提醒上课该迟到了。邹纶临走前甚至不忘跟少年交换电话号码跟名字,明明就是初次见面,可他就是觉得对方相当熟悉,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我叫做邹纶,你呢?」
少年从见面到现在始终是笑着一张脸,感觉挺好相处的。「我叫做米邵,你可不能忘记我啊。学弟。」
邹纶突然觉得少年很淘气,下意识的伸手揉揉他的发丝示好,却意外发觉对方的头发有些黏腻,感觉有着什麽沾黏在上头似的。纵使疑惑,他仍然没有多问什麽,毕竟才认识不久而已,此时说再多的话都显得有些唐突。
米邵见邹纶发呆起来,索性拍拍他的肩膀,问道:「快去吧!都五十五分了,你不去学校了吗?」
经对方这麽提醒,邹纶这才回身,急忙的跟他招手说再见,趁着绿灯之际匆匆忙忙地往学校方向跑去,原先柔顺的头发瞬间被风吹成涂抹发胶、笔直竖起的样貌,逗得後头的米邵哈哈大笑。
望着邹纶离去的身影,米邵独自叹口气,他知道邹纶肯定觉得很怪异,为什麽自己的头发上感觉有东西,他都看见了……对方在触碰他的毛发以後微变的神情,使他犹豫许久後亦跟着抚上自己的头发,果然……有点黏黏的,如果是用鼻子闻的话,说不准还能闻到淡淡的臭味。光是忆起邹纶不久前的表情,米邵就不禁叹了好几口气,他也想要好好洗个澡啊,可是就是没办法,只能请人用湿毛巾替自己擦擦身子而已,他还能怎麽样?
「如果还有其他人可以拜托的话那就好了。」米邵噘噘嘴巴,无奈地望着连接着自己肚脐的透明线条,又叹了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