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寻一个人,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既然殿下也是有目的而来,绦月也不便再多说什麽,不过绦月虽说与殿下相交不深,但殿下多次救我於生死之际,对我而言殿下也是很重要的人,所以还请殿下在北境这个凶险之地务必珍重,来日绦月才有报恩的机会。」
「放心吧!你家殿下可不是这麽不堪一击,会给你报恩的机会的!」虽说受了伤但宇文轩还是嘴角吃着笑意,一派轻松惬意完全没半点逃命的样子。
你家殿下?姬绦月听着总觉得这句话着实令人费解,殿下什麽时候变成她的?但且想了想殿下确实是她殿下,但却不是「她的」,这似是而非的话不知为何会令人有些误会与暧昧,她总觉得不该再深想而转移话题。
「殿下要找何人?不如告诉绦月,绦月在北境熟悉,找起人也方便,若能找到人也算小小回报殿下的恩情。」
「我要找的是一个既勇敢又倔强的姑娘!」说着他还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如果是找姑娘那殿下来一个都是男人的军营还怎麽寻个姑娘?」
他耸肩无奈的摇头,「是啊!所以我说她是个勇敢倔强的姑娘!不勇敢、不倔强能那麽胆大跑到这?」他反问她。
「殿下说的人……莫不是……为什麽?」殿下来寻她?为何?而且刚刚殿下说她对他很重要?她实在想不出有什麽原因需要让殿下前来寻她……
「从小我的身体一直不好!」他对一脸纳闷着的姬绦月解释。
说起这个她倒是有印象,她打小就和皇城中达官显贵的孩子都熟悉,唯独育王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所以没和他们玩在一块,所以以前对育王殿下很是陌生,她不知道为什麽现在提起这件事。
「那时我天天都很羡慕可以结伴一起玩的那些孩子,因为每每我只能靠在窗台一边喝药一边听着他们的笑声、看着他们打闹,直到有一天原本只有几个孩子的打闹突然加入了一个新人面孔……一个像娃娃般可爱的小女孩。」他顿了一下,看着她微笑,「那时我从其他人那知道了那小女孩是大将军的女儿,母后还认了她当义女,在那之後那个小女孩便常常进宫,轻易的加入大哥他们的游戏、轻易的交到玩伴,而我还是只能一如既往的靠在窗台一边喝药一边听着、看着他们打闹,所以我开始讨厌起那个小女孩。」
「什麽?我还在想小时候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殿下,不然怎麽每回见到我都用着看着臭虫的眼神睨着我。」
「哈哈,原来我这麽小的时候就给你幼小心灵带来伤害了!」他笑到牵动他的伤口。
「殿下!」他痛得倒抽一口气,让姬绦月紧张的扶住他。
他挥手示意没事,停顿一下後他继续说,「之後我到南方养病,隔年回来才知道当初是因为你的母亲过世,母后心疼你一个小姑娘,而姬将军又是个大汉子担心他没办法好好照顾小姑娘,而母后又都生儿子很想要有个女儿作伴想,所以才认了你当义女,我知道以後也觉得对你很过意不去,所以就想寻个机会弥补一下你。」
一边说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与灼热感,上这药可真疼!也难怪她上回上药时,那小脸刷白的像鬼一样!
「有吗?我怎麽没印象。」不是她小心眼,但她是真没印象。
「我失败了,有一回你们在玩闹结果你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在窗头看见,结果你一抬头看见我突然哭的震天价响,我才正要赶出去扶你,结果大哥的动作比我还快。」
「原来如此,这我还有印象,我当时跌倒时还担心那个从不给我好脸色看的小男孩是不是要笑我,所以原本跌倒时没哭,抬起头看见小男孩时倒是哭的挺惨的。」这件事虽然过了很久了但她还有印象。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当初是因为我你才哭的这麽惨,那可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哭,原本想说有机会可以稍稍弥补结果还是没成,你的身边总有大哥陪着,没有我这种病秧子的位置,就像大哥他们玩耍时永远都不会有我的位置。」
她确认好好他的伤口没问题後坐在他身边静静听着他说话。
「那时我可是闷着好几日都不和任何人说话,之後我问了师父我是不是一辈子都只能被关着,当时师父说只要我愿意乖乖的配合吃药、只要他让我做的所有事一件不漏完成,等到我熬过命定的十九岁,我就能得到我要的自由。」
「命定?」她挑起眉好奇的问。
「我出生时差点夭折,身体一直不好,总是大病小病在鬼门关前来来回回,当时被许多神医断定活不过十九岁大限,所以师父的一番话点燃了我的希望,即便要我付出多大代价我也愿意,我不想一辈子只能依靠着别人度过、每一天日出日落的倒数生命,每一天过着没有未来的日子,我讨厌那个只会将自己不幸怪罪在别人身上愤世嫉俗的自己,那时我是多麽希望获得自由、多麽渴望自己能够摆脱十九岁的命运,也希望有一天我能当着那个女孩面前告诉她自己当年的不懂事,希望她不要为自己的不成熟而感到难过。」
「更希望有天能因为自己让那个女孩展开笑颜,只是这次似乎又晚了太子一步……」但这句话他没说,因为此刻他只想假装自己没有晚到,他还能陪在她身边,继续守护着这个女孩……弥补那个当年什麽都没做却被自己讨厌的女孩。
他看着她对着她微笑,「说起来也算是你让我正视现实,不再继续怨天尤人,否则可能真的如同人家所说的活不过十九岁吧。」
「一直以来绦月只觉得自己受到殿下很多的帮助,也没想过是因为这个因缘巧合能受到殿下的帮助,但是现在北境真的太混乱,绦月不能让殿下继续留在这里冒险了!」
「为什麽不?现在的你根本无力撑起姬家军!」
「绦月知道了殿下是如此努力才能活到现在,所以更不能让殿下这样陪着姬家军赌命,殿下现在所拥有的是多麽辛苦努力撑下才能得到的,即便是当初我能成为殿下转变的机缘,但殿下帮助我的已经远远超过当初的,还有殿下对娘娘如此重要,怎麽能在这跟我们出生入死?」
即使他没说她也能猜想,一个身子如此孱弱的孩子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够恢复现在的健康、而且还要练就像殿下这样身手不凡肯定过得很更辛苦,更何况殿下从小离开皇室到南边养病娘娘对殿下的思子之情,娘娘好不容易才盼到殿下回去,她怎能让他在这里涉险。
「我可不是为了享受生命而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活到现在,我是为了能够成为施展抱负的人,而不是为了活命贪生怕死。」
「可是……」她还是对他这个决定感到犹豫,更别说赞同他。
「没有可是,我这些年来养病练武就为了成为有用的人守护国家可不是只为了帮你而来,所以你就安心的接受我的帮助,说白了!现在不管你愿还是不愿你都只能接受。」他一副你奈我何的语气要她接受现实。
「自打我接下姬家军最辛苦沉重的事,不是上战场而是亲手接下殉职弟兄的军牌,说实话我的心不是铁也不是石,每接到一次我的心总是会痛一次、会酸一次,但是我身为姬家军统领我不能表现出来,我……要伪装的比别人更坚强,可是自从殿下出现後成为我的依靠,让我发现自己其实是这麽懦弱、不再这麽坚强,如果有一天殿下出了什麽事,我害怕自己会再也无法伪装再也撑不下去,殿下我真的不希望您留在这里。」
「我不离开,不管说再多次我的答案都会一样,你就别劝我了!还有懦弱又如何不坚强也罢,我在的地方你无须伪装,你就好好的依靠我就行了。」他丝毫不退让。
「殿下……」她越说心里越跟他急了,突然眼泪就滴了下来。
一见她哭原本坚持强硬的宇文轩倒是有些慌了手脚。
「你哭什麽啊?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欺负你。」
「殿下您就欺负我,您就不能别这麽任性吗?顺我一回好好的回去皇城吗?」强的说不通,她放软态度。
「不能,不管你说什麽都不能依你。」他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抹掉,「所以别哭,因为哭也没用!」他吃力的拉过她,让她靠在他怀里笨拙的安抚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後背。
「殿下……你看现在才刚来几天你就受伤了,那以後、以後要怎麽办?您都不知道我、我多害怕有一天接到您的军牌那我该怎麽办,那我要依靠谁?」她一想到他的伤哭得更凶,珍珠般的眼泪直落,什麽坚强、什麽伪装通通抛到天边远,说话也不敢大声说就怕被敌人发现,抽噎得一段话说的七七八八的。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接过我的军牌的。」他伸手捏了她的小脸他知道她的心情,一手安抚着她。
她是多麽心软的姑娘当年对过世娘亲的一句诺言她便时刻谨记在心对自己的弟弟的无微不至、当时在营救姬光时情愿牺牲自己也要其他人平安、一直到现在即使只有姬家军也坚持留下保护百姓,那麽心软善良的人要她接下这些军牌时她的心该有多不舍多痛,这样的她又怎麽会希望他留下。
但是他比谁都明白她的孤立无援,倘若他一走她又是孤掌难鸣,怎麽还有办法处理好战事和军中的人事问题。
「真的?」她怀疑。
「真的!」他保证,「因为我没有军牌!」他坏坏的笑。
她一听又哭了,她指控着他「殿下你太坏了!」
「好好好,我开玩笑的,不哭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会一辈子当我们月儿的靠山。」
「等回去我一定给你弄一个军牌来,免得你不守信用。」她执着的说,然後不放心的交代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