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後,刘璟曦与冯岱颖一同来到了孙苒的办公室内。
「谢谢你愿意让我加入。」冯岱颖说道,看向刘璟曦,「至於你的搭档嘛……」
「先不要和我讲话,我在思考。」孙苒拒绝沟通,视线盯着贴满线索的白板。
刘璟曦问:「冯岱颖,可以叙述事情发生的经过吗?」
「Andrea一直以来都待在家里工作,她是在家接案的设计师,鲜少出门。」
「家里有任何打斗痕迹或是物品遭窃?」
冯岱颖点头,「屋子里一团糟,之後我就收到Fernando的讯息,说刘旭芯私吞的钱都要她女儿吐出来给他。」
「既然要她还钱。那为什麽他要绑架赵甞笙?」
「因为他想以她为筹码,要我回家。」冯岱颖叹口气,「除非我重返岗位,不然他不会放过她。」
「看起来需要启动卧底计画了。」刘璟曦道,跃跃欲试,「孙队,你觉得呢?」
孙苒沉默了半晌,「好吧。」她说,「看在赵小姐的份上。」
此时,冯岱颖的手机铃声响起。三人面面相觑,冯岱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接起电话,并开启扩音。
「Andrea在哪里?」冯岱颖气急败坏地问,「Joder!(干)你到底把她藏去哪里?」
「Hazel,你生气啦?」那玩世不恭的低沉嗓音自手机传出,「放心,她也是我们的家人,我不会伤害她。」
「她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
「喔,那可不一定。」男子道,「她可是刘旭芯的女儿。」
「PutaMerde(干他妈的),只要你放过她,我就回去,这样可以吗?」
「好吧,Hazel,只让你一个人进去,我想你知道地点。」
「你又没告诉我。」
「不是去问过Adrian吗?他给你提示了,自己去找吧。」语毕,电话立即挂断。
「该死,」冯岱颖爆出一句脏话,「这家伙就是喜欢玩文字游戏。」
「他说的提示是什麽?」孙苒问,双手环胸。
冯岱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满数字的纸条,放到了办公桌上。
「这是他给我的提示,这就是为什麽我会去法医办公室的原因。」
刘璟曦问:「那你知道这串数字是什麽意思吗?」
「这……」冯岱颖搔了搔头,面有难色。
孙苒凑近,仔细看了看上头的数字,只见上面写着:
3151315、2095131615、21121
「你觉得这些数字有什麽关联?」她开口,目光看向冯岱颖。
「你在问我吗?」她一脸惊讶,孙苒点点头。
她不慌不忙地说:「如果你想赶快救出赵小姐,就必须一起帮忙,你是最了解Fernando的人。」
为了救出赵甞笙,将Fernando逮捕入狱,她和她的目标,是一样的。
意识到这点的冯岱颖开口:「以前有段时间为了配合训练,Fernando和我都会以数字当作代码沟通。」
「像这样吗?」刘璟曦好奇地问,指着纸条。
冯岱颖点头,「很类似,但其实我们主要都用西班牙语,因为西班牙文是我们之间最熟悉,也最不会让待在黑帮的那些人起疑的语言,他们听不懂。」
「那要不要用西班牙语试试看?」孙苒问。
冯岱颖仔细观察纸条上的数字,向刘璟曦要了张纸和笔抄写。
过了几分钟,她似乎明白了什麽,「啊!我知道了!」
「想到什麽了吗?」刘璟曦迫不及待地问。
「答案是comotiempobala。」冯岱颖解释,「虽然答案是西班牙文,但他用了英文字母顺序来呈现句子,找出各个字母的顺序,就会知道他要说的是什麽了。」
此时,刘璟曦又有了疑问:「那翻译成中文是什麽意思?」
「像子弹般的时间。」冯岱颖道,面露难色,「但我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麽。」
「tiempo让我想到一间酒店的名字。」孙苒道,托腮思索。
「啊!我想起来了,听说上次侦三队破获了一个地下兵工厂,刚好就在那间名叫tiempo的酒店附近。」刘璟曦补充,一脸兴奋。
「和子弹这个提示吻合。」孙苒道,转头看着冯岱颖,「虽然我知道我们不信任对方,但现在看起来没办法了,你愿意冒这个险吗?」
「我要冒着生命危险相信你?」冯岱颖挑眉道,见孙苒没反应,自讨没趣地笑了笑,「好啦,只要能够救出Andrea,我什麽都愿意。」
获得冯岱颖的信任後,孙苒叫了其他分局的警察一同支援这次行动,开始拟定计画,赶往酒店营救赵甞笙。
由孙苒开车,冯岱颖与刘璟曦坐在後座,看着窗外街景,刘璟曦心生困惑,好奇地问:「冯岱颖,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赵甞笙……她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闻言,冯岱颖沉默了半晌,「你想听我说一个故事吗?我是指,真实的故事。」
「可以啊。」见她点头,冯岱颖娓娓道来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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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看见女孩倒在柏油路面上,她的心中并没有任何情绪反应。
从她握住女孩的手,示意她会负责的那刻起,这对母女注定走向不幸的深渊。
「你是笨蛋吗?和你说了多少次,居然还走路不看路,偏要当个低头族在那里滑手机!」
病房内,女人的声音透露着愠怒,冯岱颖站在病房外,心不在焉地聆听女人与女儿的对话。
她在心里默默许下心愿,期望这是最後一次她替家里办事。这次任务给的金额够她筹到足够的钱,到时候她就要远走高飞,去西班牙或是墨西哥,什麽地方都好,就是别待在这小得可怜的岛屿上。
见女人越骂越凶,根本没有她出场的机会,她决定先下手为强。
「请问您是赵甞笙的家属吗?」
女人闻声,回眸一瞧,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认得她。
「是的,我是。」女孩的母亲应了声,一脸狐疑地看着她,「请问您找我是有什麽事?」
冯岱颖勾起唇角,伸出戴着深黑色手套的右手,「您好,我是冯岱颖。」
她愣怔,看了看那只停滞於半空中的手。
每次,只要她伸出右手,总是有人注意到她的手套。
他们不知道手套底下藏的东西是多麽肮脏,不堪入目。
母亲与她握了握手,她说出预先设想好的台词,犹如机器人般背诵。
但这还不够,她是站在舞台上的演员,因此,她面带歉意地鞠躬,以示诚意。
「您可以放心,医药费的部分我会全部负责。」她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赵甞笙,「我知道甞笙需要时间休养,无法回学校上课,如果可以,我愿做甞笙的家教,不会和您收半毛钱。」
她暗自观察女孩的表情,却一无所获。
待女人离开病房去准备女孩住院所需的物品,她前去与女孩搭话,得到的却是冷如寒冰般的反应。
原来是个冰山小可爱。
「甞笙,你的声音很好听。」她说,笑意深了几分。
突如其来的称赞让女孩羞红了脸,双颊染上绯红。
「破冰」成功。
「以後我就是你的家教了,总该培养些感情吧?」冯岱颖道,勾起唇角。
「但你也只会当家教当到我伤好了为止,我说的没错,对不对?」她语带讽刺,「而且,大学生当家教却不收钱,你难道不缺钱吗?」
这句话令她笑出声来,她笑女孩的单纯,也笑她的傻。
她不止是个大学生啊。
「你说得没错,钱这种身外之物我倒是没看得很重。」她双手环胸,「至於期限这件事情,一切都是未知数,到时候再看看吧。」
当时的她不知道,家教一职虽有期限,但她与女孩相处的时光并没有期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