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納蘭女皇 — 06-3 飄然轉旋迴雪輕

正文 納蘭女皇 — 06-3 飄然轉旋迴雪輕

慕容嘉文命人取了琴来,徐徐抚奏。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慕容嘉文早早就查过陆梨,虽然得到的资料不多,但她也查到了陆王府之中,就只有已故的陆王妃懂得奏琴。陆梨本身根本不像千金,不懂奏琴,不懂下棋,不懂书法,不懂画画。慕容嘉文为了嫁给六艺俱全的慕容清,一直苦练琴棋书画,她现在终於样样皆精,终於配得上他,怎料半路来一个什麽都不懂的陆梨,凭什麽她可以嫁给慕容清?比起她来说,她陆梨是什麽东西?根本不是东西。

慕容嘉文此刻弹奏的是《十面埋伏》,琴音激昂,又带侵略性,曲子音节多,中间的变音复杂,但慕容嘉文未有弹错一个音节,还时不时得意地看着陆梨,陆梨倒没有理会她,还是发怔。

在她们看来,陆梨是多高傲自大的人。

这一曲《十面埋伏》弹得气愤,琴音声浪愈来愈大,竟把樱红阁内的世家公子都招引来了,一众人等都循着琴音来到观月台,虽然没有吭声,但蓦然多了这麽多人,终於让慕容嘉文看向台上。

慕容清原来就在这里看着她!慕容嘉文欣喜若狂,此时琴音转得温柔,慕容滢见此便看向台上,竟见不少皇子世子公子都来了!白音雅的哥哥白文修也在!

这是大好良机!

白音雅此时也瞥见了慕容决,兴奋不已!

陆梨背对台上,不知发生什麽事情,一脸疑惑。

「槐,原来你与二皇子殿下一直在此处窥看美人,当心我告诉长公主去。」张玉云搂着陆槐的肩,然後一手挑起他的下巴。

「你便告状吧,我可不怕,她也爱看美人。」陆槐一边拍掉他的手,一边笑说。

慕容决闭口不言,就静静地看着陆梨,恩希这时看到他那灼热的眼光,只低下头。

「殿下,此处留白,是想画美人吧?」这时白文修好奇地问慕容清。「不知是谁这样有幸?」

慕容清只轻道:「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年华。」

白文修与旁人都不太理解慕容清的意思,选择闭口不言,慕容清此时蓦然觉得乱配诗句、不怕献丑的梨梨特别可爱。

张玉云正在细想,陆槐便笑道:「常思南郑清明路,醉袖迎风雪一杈。陆游,《梨花》。」

慕容清微笑点头。这时其他人才明白他是要画未来的皇子妃!

台下此时已转了几人弹奏,慕容滢的音律不错,但是没有特别之处,不过众人都对她客套地鼓掌,赞赏了她几句,这让慕容滢特别神气;白音雅的琴音不算太雅,倒有点俗,慕容决听得皱眉。

反而是张恩希的《禅院钟声》宁静有禅意,大家都觉得配上这樱桃林,安宁静谧,都说这未来太子妃确实温婉娴静有气质。

其他人都相继弹奏完毕了,慕容嘉文看向陆梨,陆梨还在回味恩希的曲子,没有理会慕容嘉文。慕容嘉文忍着怒气:「莫非十六不懂奏琴?那怎麽比呀?」

慕容滢立时说:「不如跳一支舞如何?」

「好主意!」

她们就知陆梨是个冒牌千金,一定不懂得跳舞,论身分她是个什麽东西?陆王爷是个孤儿,她不过是长得狐媚,勾引得皇宠她罢了。

其他千金不知她们的用意,都立刻附和,就想看名动天下的美人的舞技。

陆梨回过神来时已来不及推辞,众人一脸期盼,纷纷拉她起来,她无奈,她懂跳什麽舞?不就是跳那一首吗?可是这里根本没有人可以为她伴奏,因为那一首不过是亲娘时常哼唱的不知名小曲。

「十六不懂跳就别跳吧!别勉强!」慕容滢好像很体贴,但陆梨知道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哼!跳就跳,没有曲子又如何?

她後退十数步,把袖抖了抖。

「要不要伴奏?」张恩希温柔地问。

「恩希,不用,我不懂跳。」其实除了不懂,更多是因为恩希是未来的太子妃,地位自然要比她高,她不许她屈身为她奏琴,不想旁人以此来贬损她,她自己出丑就好了。

三千金听了都掩着嘴偷笑。刚刚还在嘲笑她们,她们就要她好看!瞧,这里多少男子,快来看看这就是他们日思夜想的十六公主,什麽名动天下?不过是一只什麽都不懂的山鸡。

陆梨举起手,云袖掩脸,这是预备要起舞的姿态,其他公子都伸长了脖子盯着陆梨那娇小的背,就想看看她一会转过来的容颜。

「啊,宠妹狂魔无动於衷?那几人分明在欺负你的妹妹。」张玉云轻声地说,何止,他也看出来了,她们也在欺负他的妹妹。

张玉云以为陆槐会下去大开杀戒,他也想出一口气,可是世家公子如此之多,他也不好下手,他正想着如何制止槐,毕竟他从没胜过他⋯⋯

没想到槐没有行动,反而又扬起了嘴角。

真讨厌,这男人总笑得如此好看。

陆槐此时从腰间掏出了一支白玉短笛,他把短笛放於唇下,一吸一呼,便吹响了横笛。

悠扬的笛音一奏起,众人便惊呼连连,都说陆槐笛音冠绝天下,此时一听,方知传闻非假,笛音缭绕绵延,低音浑圆悠长,高音清脆明亮,有如天籁,此时陆槐所吹奏为不知名的乐曲,但乐曲深情,思念满溢,触动人心。

慕容清顿时觉得此曲何等耳熟。

陆梨未有回过身来,她一听便能知道是哥哥来了,她笑得甜蜜,便徐徐起舞。

她放下云袖,露出美丽动人的侧颜,双手一挥,长水袖向外伸展,宛如蝴蝶展翅。只见她腰肢如杨柳柔软,轻摆已是婀娜,她向天一撒,撒得水袖就似激起的浪花,然後随着她温柔舞动,浪花又似一抹冻白晨霜徐徐落下。她身向後一弯,小足轻踢,又碎步向前,长袖掩脸,又稍稍移开,美得如玉的脸上漾起了如晴光般的笑容,接着她轻划两袖,似是柔风轻拂,拂下漫天梨花雪。

陆梨的舞姿飘逸如仙,竟使慕容清忘记作画,此刻陆梨的笑颜极美,他灵感骤现,急忙提起笔来,要把超凡脱俗的她描画下来。

陆槐此时把曲子吹得急切,如泣如诉,似是不得结合的恋人悲恸又愤懑,陆梨的舞步也变得急切,她纤纤的腰肢稍稍下坐後再升起,小足踮着转着,两臂交叠,一袖随风飘扬,一袖扶着容颜,然後转动渐趋迫疾,两袖犹抱双臂,後急急展开,双足直旋,双臂轻抬,水袖画圆,这一转转得她头上的夜明珠簪子在晴光映照中闪烁不停,叮叮作响。悲愤的控诉後自成淡淡的哀愁,陆槐之笛音在激昂过後,终於渐渐缓息,笛音凄怨,陆梨也渐为缓转,最後徐徐降下,月白长衣也如昙花一般盛开,柔软地伏於青青碧绿的草地。

一曲奏毕,余音嫋嫋,陆梨长袖徐徐落地,众人才把屏住的气息解放,深深吐了一口气。方才的表演实在天衣无缝!

陆梨缓缓而起,笑一笑,「献丑了。」

慕容清此处也画好了,画中人容颜如玉,眉目轻垂,笑如晴光,一袭白衣落於樱红之间,身段微弯,长袖轻舞,飘飘若仙,大家却认同此画如真眼所见一般,未有夸饰。

「此画便名《丹桃舞仙》。」此时传来一声,众人看去,只见慕容雨扶着皇站立,皇充满倦怠的面上带着罕有的笑容。

陆槐一曲竟将皇招来!皇是何时来的?方才皇退席稍作休息,如今竟为一曲急急前来!

众人跪下行礼,慕容嘉文等千金也惊愕地跪下行礼。陆梨此时见大家都跪了下来,便疑惑地转向背後,她一转身看向台上,便迎上两人的目光。

她瞠圆眼睛,心脏震得几乎要停顿下来。

那人就在台上,依旧穿着青色长衣,此时春风吹过,他束起的长发又轻轻飘起。三年不见,他面上的少年气息全褪去了,只剩下一抹沧桑与疲惫。

慕⋯⋯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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