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納蘭女皇 — 09-1 一波常三過折筆

正文 納蘭女皇 — 09-1 一波常三過折筆

远在大氐国皇宫,侍婢在一个身穿鲜艳红裙,头戴绒毛发饰,发丝紮成条条小辫的美貌女子旁行礼。美貌女子脸容精小,五官细致,却非小家碧玉,反有飒爽之姿,足以令人一见难忘。然而她向来都不是心平气和之人,此时见侍婢匆匆赶来,便不耐烦地道:「什麽事?」

「公主,驸马又喝醉了。」

女子皱眉,「是不是又在重覆那句话?」

「是⋯⋯」

女子交叉的双腿利落地伸直,小皮靴蹬一下,人便从熊皮毯上立起来,向着寝间走去,然而还未到寝间就已经听到一阵砸碎酒壶的声音,房内男子甚为激动,只在大喊:「走!滚!给我滚!」

「你们干什麽了?」

「今天⋯⋯皇商运了些鱼来,驸马见了就不停喝酒了。」

女子不再说话,她打开了门,瑟缩在旁的侍婢一见是她便如释重负,立刻逃走。女子缓缓上前,男子一见到她便笑了,「你来了?你终於来了?」

女子顿了一顿,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踏前,蹲在男子身边,男子把她抱入怀中,「我有话想告诉你⋯⋯」

他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然後便惊恐地把她推开,「臭!真臭!你不是!你不是梨梨!」

女子实在忍无可忍,她两拳把他揍得头昏,然後拉起他,把他扔上床上,用力把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撕开。

她按着他壮实的身躯,单是看着他白皙的皮肤就让她兴奋不已,她抿了抿软软的唇,才冷傲地道:「看清楚我是谁,我是纳兰纱!」

「不⋯⋯要⋯⋯」男子徐徐醒来。

「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要陆梨跪在我跟前,跟我求饶,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说完就扑上男子的身上。

「啊!不要!」

房内传来一阵阵惨叫,门外一个人惊恐莫名,急急逃去。

⋯⋯

祥和宫中,小仁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杏仁茶走来,慕容清一见,便伸手接过,「退下吧。」

小仁见慕容清脸有羞色,便憋了笑,非常识相地退下。慕容清端着杏仁茶,想到陆梨调养接近半月,若见到碗内终是杏仁茶,而不是苦药,应该会很高兴吧?可是当他缓缓走入房间,便只见陆梨看着窗外发呆。

「梨梨。」

陆梨似是有些吓倒,用手袖随意抹了脸,便转过来,走到慕容清跟前。慕容清本来的愉悦消退了,他知道陆梨在哭,却没有拆穿,只拉着她坐下来,喂她喝杏仁茶。

「梨梨,皇后有了身孕,你想去陪她吗?」

「恩希来看我时告诉我了,我也想外出,但不能让清郎忧心。」

慕容清慢慢喂着陆梨,只觉陆梨自那天起,一直郁郁寡欢,方才还落泪了。「梨梨,我要到御书房一趟,你若闷了,先睡一觉,我回来再跟你说故事。」

「御书房?慕容决会不会——」

「不会,放心。」慕容清放下了碗,然後握了握陆梨的手,才踏了出房间。

⋯⋯

「臣弟参见皇兄。」慕容清恭敬地向慕容决行礼,慕容决急步上前扶起他。

「清弟,不必多礼,身体、身体如何了?」

慕容决的脸上有不少瘀肿,上朝都要垂帘,但此时他面对他冷冷的皇弟却没有遮掩。慕容清未有打算共叙什麽兄弟情,仍冷冷地道:「无恙。」

「清弟,还不肯原谅皇兄吗?皇兄已幡然醒悟,立志要做一个好夫君,好父皇,不会再对十六下手了。」

「臣弟惶恐,臣弟身分卑微,不敢跟皇兄谈什麽原谅不原谅的。」慕容清没有理会慕容决的惨情模样,只冷冷地问:「不知皇兄召臣弟前来,有何要事?」

慕容决神情失落,「朕打算如期举行秋猎,先前已邀请了大氐国皇——」

国丧刚过,作为人子,应要守丧三年,如今变为守丧三月便罢了,竟还要举行杀生的秋猎。慕容清在心底冷笑一声,看来慕容决终於发现任性妄为与他国断交的弊处了,何况朝中旧臣对他独行独断颇有微言,而兄弟离心,他如今可谓孤立无援,若不再寻依靠,难保有人不会趁虚而入。

「吾知道你需要什麽,吾会不计前嫌,助你一臂之力。」

闻言,慕容决惊讶地抬起头,「清弟,你真愿意?」

「愿意。」慕容清别开视线,不欲见到慕容决令人作呕的可怜貌,「现任大氐国皇宅心仁厚,只要付出真心诚意,未必不能修复两国关系。多一位盟友,对将来抵抗西月、南康自有好处。」

不等慕容决开口赞赏他,慕容清便打断了他,「臣弟会随皇兄出发,有多少时日预备?」

「十天。」

⋯⋯

前往琉璃轩的路上,寒风飒飒,小仁走近慕容清,递上了一件披风,「殿下,秋风凉,殿下还是披上吧。」

「不用。」

慕容清虽然拒绝了,但此时他见到小仁正可怜兮兮地盯着他,他便叹了口气,然後披了披风,小仁才又笑着跟在他後面。

「小仁,吾将要去秋猎,此次你便留下,好好守着梨梨。」

「啊——」小仁激动地跪下来,「殿下!奴才自殿下十一岁起便跟着殿下,从不曾离开殿下,若殿下遗下奴才,奴才——奴才怎能安心啊?」

慕容清叹了一口气,俯下身来扶起小仁,「三个下人中,就数你最机灵,吾去秋猎,也不过是充撑场面,并不会进入围场,你去围猎无所作为,倒不如代吾照料梨梨,如此,吾也不必挂念。」

小仁用手帕抹了眼泪,「殿下,奴才见公主一天比一天精神,殿下为什麽要担忧?」

「梨梨她——身体是大好了,但总是怏怏不乐,她生辰也在养病中度过,想来也是郁闷非常,吾每天都在哄她开心,也是徒劳无功。」

小仁的双目骨碌一转,「殿下,殿下何不带公主一同去秋猎?公主想必会很高兴的。」

嗯?慕容清转向小仁,蓦然发现小仁的提议果真不错,梨梨自幼就想外出游历,可惜一直被禁在王府,他若带她前去,她一定会雀跃不已,而且,他还可以天天守着她,不用对她牵肠挂肚。「稍後你到司衣处按梨梨的身量造两套男装骑服,九天之内务必完成,吾自有重赏。另外,命人将马车布置得舒适些,物品也要准备双份。杜医士来为梨梨诊脉时,吾再请他出发随侍,如此,应已万全。」

小仁兴奋地说:「是!」

踏进琉璃轩,慕容清走到僻静处的一间偏室,偏室门外,源寅一见是慕容清便上前行礼,「殿下。」

「免礼。」慕容清也不绕圈,直接问道:「琉璃轩内仍存暗卫几人?」

「殿下是问陆王府,还是洛王府派来的人呢?」

「陆王府有多少?洛王府又有多少?」

源寅不安地咽了一咽,「殿下,陆王府的暗卫本来共有十人,但如今已去大半。」

大概是陆王府有任务要办吧,梨梨又养在祥和宫,撤走也是无可厚非,慕容清点头。

「至於洛王府的⋯⋯只余一人。」

一人?慕容清疑惑,「一人即是你吗?」

「回殿下,是的。」源寅无奈地点头,「王爷早阵子来过一次琉璃轩,将所有暗卫都撤离了,只留属下在此。」

雨不会不事先通知他的,到底发生何事?「为何?」

「属下——」

慕容清见源寅愈来愈心虚,只觉事有跷蹊,「吾自会去问雨。」

「殿下!」

「从实招来。」

「⋯⋯王爷喝了不少酒,一来琉璃轩,就将其他人打了一顿。王爷向来严明,但凡不能撑过五十招的,通通不留,那天王爷下手比平日更、更凶猛,没有人能走过三十招。」源寅似是难过得很,「属下因为守门,所以逃过了——」

慕容清皱了眉,「喝酒?雨是在考验你们?」

「属下不敢猜度王爷心思,只知道,王爷未有再派人前来了。」

慕容清一时也想不通原由,只道:「吾将要去围猎,为期至少一月,你是洛王府的人,长久守在此处,也为不妥,吾动身之日,你与其他暗卫一样,撤出琉璃轩吧。」

源寅闻言一怔,立时跪下来道:「殿下,暗卫从来只忠於自己的主人,王爷先前已嘱咐属下,要尽心效忠殿下,往後属下就是琉璃轩的人,一切都任凭殿下差遣,还望殿下给予属下尽忠的机会。」

暗卫一旦被赶出去,忠诚便会受到质疑,如此,将不会再为他人所用,顿失靠依。此刻他若回去雨身边,未必不如其他暗卫一样,被雨打败然後赶出洛王府,相比之下,自然留在琉璃轩会更胜一筹。「你倒精明。」

源寅向慕容清一拜。

「吾无权无势,无法给予你名位。」

「属下自成为暗卫开始,便只想要克尽己任,名位,属下不需要。」

慕容清看向他,思量片刻後俯下来扶起他,「好,你便留下吧。」

「谢殿下!」源寅神情由紧张变成放松下来,然後恭敬地为慕容清打开了门。

慕容清甫踏进房内,便见雪材一早已跪在地上向他行了跪拜大礼。

慕容清也不坐下,只缓缓问雪材:「你知否吾需要的是何物?」

雪材流了一额冷汗,他太紧张了,以致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殿、殿下,属下的命是殿下救回来的,属下日後定当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万、万死不辞⋯⋯」

「你误会了,吾要的,不是你为吾粉身碎骨,而是好好保全性命。」

雪材惊慌地抬起头,然而他一对上慕容清冷厉的视线,身上便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应该知道,离开琉璃轩,会有什麽下场。」慕容清笑了一笑,但看得雪材咽了一咽,「当然,你若要走,吾不会拦你,但只要你踏出琉璃轩,吾就不会再命人守着你,你懂了吗?」

言下之意,他若逃走,便会失去慕容清的庇护。

雪材急急伏下,「殿下!属下定会在此等候殿下归来!」

「很好。」慕容清微微一笑,然後才踏出门外,源寅又关了门,恭送慕容清离开。

⋯⋯

「王爷——王爷——属下该怎麽办——该怎麽办呀——」

「王爷——王爷——不能抛下属下——」

「王爷——您要去哪都要带上属下呀——」

「王爷——」

一踏进紫兰轩的偏殿,慕容清便听到夏云、夏雷的哀嚎,他走入寝室时,夏云、夏雷正跪在慕容雨的床边,不停跪拜,慕容清的眉毛顿时拧成一个「川」字。

「起来。」

听到有人命令他们,哭得满脸泪泗的夏云、夏雷顿时回过头来,「二皇子殿下?属下见过二皇子殿下!」

慕容清无奈,又严肃地说:「起来!不知情的,还以为吾的皇弟已到极乐世界了。」

夏云夏雷向他行了跪拜大礼,「殿下,请看看王爷吧!」

「洛王妃呢?」

「殿下,王妃被王爷关起来了⋯⋯」

慕容清此时走近床榻,担忧地看向昏睡在床上,面容憔悴又苍白,满身酒气的慕容雨,「发生何事了?」

「殿下,属下也不知道,王爷一直把自己关在房内,只一味要酒,属下一直不敢骚扰王爷,直到今早⋯⋯」夏云又忍不住哭了,「才知王爷昏倒在地,属下又不知道王爷昏倒能不能让人知道——」

「你倒细心。」

「殿下,属下都六神无主了,又不知王爷是外伤还是内伤,唯有涂点金创药⋯⋯」

慕容清坐到床沿,「你们去太医院找杜医士来,就说吾身体抱恙,想请杜医士来把平安脉。」

「谢殿下!」两人急急立起来,向外奔去。

慕容清摇了摇头,又拍拍慕容雨,「雨,雨,你听到吗?」

慕容清叹了一口气,想到大概因为冷凝婉的事,该为他留心的人都没有了,冷凝婉与慕容决二人还欲行不轨,雨难免心伤,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慕容清摸了摸慕容雨的手,又觉冰凉得很,便掀开了被子,想把他的手放进被窝内。怎料,被窝内有一个小东西被慕容清一翻,就滚到了地上。

慕容清俯身拾起,蓦然一怔。

他秀气的手指正握着一只缝得歪斜,貌似号啕大哭的布老虎,小仁上前,「殿下,这只布老虎跟殿下的很相像啊。」

「想不到雨也会去玩猜谜,他从来都不爱热闹的地方。」慕容清将布老虎放在慕容雨旁边,又一下一下抚着慕容雨的头,「吾的好弟弟,你何苦如此折磨自身?」

此时,慕容清见慕容雨口中喃喃,便挨上前去听听他的梦呓。

「⋯⋯梨⋯⋯」

慕容清看向桌上两颗胖胖的雪梨,「小仁,把梨子削了,雨大概是口渴了吧。」

「是,殿下。」

慕容清看见慕容雨如此,心中实在不忍,「雨,你向来善良,诸多苦难加身也从不与人诉说。你救了吾与梨梨,还大义灭亲,惩罚了最爱之人,梨梨若不知恩图报,还对你不瞅不睬,便是狼心狗肺了。」

「殿下!殿下!杜医士来了!」

夏云夏雷焦急地扯着杜翘前来,杜翘的医士服都被扯开了,露出了内里的中衣,杜翘不好意思地整理了衣衫,正想向慕容清行礼,慕容清便让杜翘先为慕容雨诊脉。

杜翘把过脉後,面露惊讶之色,「先前交给王爷的药丸,王爷可曾服下?」

夏云夏雷摇头,似是毫不知情。

「杜医士,如何?」

「殿下,先前下官看出王爷身有伤患,王爷却不许下官为他把脉,下官便配了药丸让王爷服下,但照目前情况,王爷不但没有服药,而且新受的创伤也没调理,身上更有极大的寒气!」

「对!王爷有天晚上回来身上很冷!属下见到他的嘴唇发白了!就是那天之後,王爷就不停喝酒了!」夏云激动地说。

「哪天?」慕容清疑惑,「关住洛王妃的那天?」

「回殿下,是——是乾元宫的事情发生後的一天。」夏雷数数手指,「九月初三!」

初三?慕容清实在想不通到底发生何事,「杜医士,雨身上旧患新伤的,还能治吗?」

「殿下,可以治,就是怕洛王爷不肯——」

「你且告诉吾,是何方法。」

「二十一天内,洛王爷除了要按时服药,还需天天泡上药浴,这段期间,不能外出吹风受寒。而且,药浴若然中途中断,後果会很严重。」

「嗯。」慕容清思量片刻便道:「你可有让人昏睡安眠之法?」

「下官可以调制安神香,闻後即会昏睡。」

「好。你且去预备安神香,然後告诉夏云夏雷如何熬药与预备药浴。」见杜翘疑惑,慕容清便解释道:「吾将要带梨梨去围猎,想请杜医士随侍。杜医士万万不能推辞。」

「⋯⋯是,殿下,下官现在就去调配安神香与药材。」杜翘行礼後又急步退下。

慕容清看向夏云与夏雷,「你们二人每天点上安神香,然後扶雨按时吃药泡浴,不准假手於人,二十一天後,安神香便不必点上了,只是不许他赶去围猎,皇那边,吾自会解释。」

「殿下!属下是否该让王妃来照顾——」夏雷问了半句又噤了声。

「吾方才说了,不准假手於人,而且雨的禁令,不可违逆,否则以军法论处。」慕容清义正辞严,让夏雷夏云吓得伏了下来,「洛王府紧急又需决断的公文都送到祥和宫,吾会替雨处理,不紧急的,待雨醒来再作定夺。」

「是!殿下!」

慕容清看向慕容雨,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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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说复活节快乐,但从新闻上看到花莲的消息,

感到非常难过,在此祝愿往生者安息,在生者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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