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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双目於阳光泄入之际缓缓睁开,几道明媚凑至眼扉,累积的亮度让写上倦意的美眸慵懒地与转醒的意志力搏斗,然而窗外照进泄了一地的暖阳已然扰乱梦境,此刻的她早失了那份深沈的困。
意识赖皮地沈醉於方才的梦境,也许是因为对梦乡的疑云,又也许纯粹赖床成性,脑中仍处在上一秒的美好,即便她已无法详细具体描绘方才的幻象,但那场梦却让心头仍然甜滋滋地。
有两个相同的身影,一样的娇小、一样的气质、一样的面貌……好比对照的镜子横隔他们之间,将同一人的身影绽於镜面中彼此对望,他们有说有笑,在梦中感情之好难以言喻,彷佛无可取代的另一半,在平野上任由风流将俩人包覆,是一股温、一股柔;宛若大地的子民,倘佯在最肆意的边界,仅只属於他俩的世界。
梦中的她守着两张相仿的熟悉面孔笑语不断,是纯然的旁观者,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麽,记忆之中那是场没有声音的飨宴,只是依稀记得两张精美的小脸蛋是多麽漂亮,即便当日阳扰人清梦之余,二人的脸孔已然转为朦胧,这份认知仍深刻的烙印。
他们是兄弟吗?
不知为何,思绪对上一秒的幻梦赖着不走,也许是因为它清晰地好似真实,两人绝佳的情感,为她整晚的冰凉赋予了暖度。
真是不可思议呀!
不过是场梦罢了,居然会让她误有盖上被子的温暖?
翻转了在精神恍惚间扭动了几丝性感的纤体,当披於上身之物跟着肢体滑落,在金日呼应之下清透得几乎洁白的天蓝澄眸,才终於彻底清醒并凝视着落地之物良久。
那是一件厚实的灰蓝羽织,於昨夜由她亲手为良修覆上的保暖物,而这一刻竟然回归到她身上,山中井野睁大的水眸子瞬间闪过了恶兆。
蒹野良修……上哪儿去了?!
杏圆的灵眸大眼些许慌乱地探了一圈於日光照耀下明亮地将原貌完整呈现的室内,朴素、典雅……毫无人气;如果她不是还在作梦的话,这里确实没有良修的身影。
身为跟踪者的她,先是行踪曝光了不说,现在还把人给跟丢了?!
回去可有罪得受了……
井野可以想像日向宁次又会如何利用他那张精美的面容对自己张牙舞爪,而那双晶白的雪眸也肯定会让自己承受比昨晚更冻上几倍的凌虐。
心情一落千丈,她泄气而无力,在面对好不容易毋须与良修独处的尴尬之际,居然是落入另一道深渊,看着足边的高级羽织,些许难以置信她的价值不过这件外衣?竟一块儿遭野放於此,回想昨夜於良修怀中毫无抵抗力的残象,便对那人将自己视为玩物的定位,一股脑儿地怒火中烧。
畜生!
闪过光火的怒目,寻向窗外陶醉於日晒下和暖的无尽原野,满地遍野的迷蒙娇美些许点缀昨夜及时雨落下的莹莹珍珠,伴着微风拂动,左右摇曳萤光曼妙的美景,身心瞬间沁心开阔,方形窗框外那一大片世外桃源,正如梦中绝景,彷佛两座小巧的身影依稀映於窗外,模糊着片段的梦忆。
为何会作那场梦呢?
有生以来的记忆里搜寻不着梦中的布景,而於入住这间深山小屋後的第一夜便浮於自己脑中映象,迟迟不愿褪去,这里会和那场梦有什麽关联吗?
将视线收回,蒹野良修放下国事不管特地到此一游,直觉告诉井野这间屋子肯定隐蔽了什麽秘密,与其现在提早回去遭人白眼,还不如找点事情做做,她决心起身搜查,幸运点,也许能揪出解开谜团的关键。
日光将满地榻榻米煦照的和暖,叫人遗忘昨夜此处仍然潮湿阴冷,也同时将昨夜因阴暗而望不清全貌的每个角落燃起微暖的明亮,空气中悬浮着尘埃微粒,推断此地荒废的岁月不长也不短。
落了整间书房的书籍,零散在书架上下,不同色系的封面装点了此境的清幽,转而换上百花齐放的富丽色泽,而其中引人注目的行李袋孤零零地敞着开口横亘於书堆里。
蒹野的行李?整理了一夜的行囊,有可能纯粹是掩人耳目的假动作吗?看他匆促容不下任一分耽搁的急迫,她不认为那个男人只是在作秀,若然这份推断属真,那麽良修就很有可能还存在於这幢屋宇。
她欲朝房外挪动,但敞开的袋口令其掩不住好奇。
回想昨晚蒹野良修肃穆的背影,将一本本书籍自架上取下,简略翻阅後便决定了它们的去留,一路观察下来,属书类的就会有取舍的情形发生,而归於卷轴那方的则一律往行李袋扔。
井野不知道那成堆如山的卷轴里记载了何物,只知道这间常人眼中再平凡不过的简陋书房内,卷轴的数量多的不成比例。
照蒹野良修的举止推断,那些卷轴对他而言肯定相当重要。
这会和女娲之石有关吗?虽然任一丝琐碎细事都与女娲之石划作联想不是一件明智之举,但是跟踪失败的她,也只能将眼前所见之物牢牢记下,以方便日後的汇整和推敲。
俯下身伸手探视袋中物,将袋口上几乎滚落的那份卷轴拾出,将之开启的瞬间,显於晶亮蓝眸之下的内容,令其惊艳地泛上彩光。
这是一幅画卷,图中是一张姣美的小巧脸蛋,完美地刻绘於笔者手中,挺立的五官配上和暖的笑容,整幅画成功将男孩的幸福和纯真洋溢於纸上,黝黑的秀发、雪色的白肤、浅灰的魅眸;她认得出这些特徵,久远的从前她曾经看过这张脸孔,而且深刻地印於脑海。
漫布於画中四周的是一朵朵紫蓝星花,以笔尖轻点的方式模糊绘上,仍可清楚辩认笔者欲绘出的花物,花名在井野脑中溢出当下,却语塞地不知如何相信。
她想起了在梦中两个笑得开怀的男孩,虽然无法完整忆起彼此相同的那张面貌,却不思议地在这张画中嗅到了熟悉。
良实……这是良实吧?而旁边的紫色星点是……
星之花?
这是谁画的?精练的笔触,光阴截取的合适,还有那神韵的完美传达,拥有这般高超的画功,作者到底是谁?
那是她曾经在木叶与良实相聚时永远无法忘怀的灿烂笑靥,知道这个笑容的人,能将良实传神地绘於画布上的人,对於良实的熟稔和仰慕绝对不可能亚於任何人。
灵动的水眸在画布上来回打转,寻找着图中可能遗留的署名,终於在画布右下脚发现一排好似日期的数字,将年份推算回去,这竟是约莫十年多前的作品。
而後在数字最下端,孤立了一字──「修」。
这是作者的题名吧?
修……
难道会是蒹野良修?!
那个憎恨着良实和良野的男人,会画出这般柔美的作品?!
还是他之於良野间根本就没有恨意……?
看着彷佛活在画中的那份生命,好似梦里其中一人的视野,渴望将这份耀眼的笑靥锁在永不遗忘的记忆宝盒,心扉刮起一小阵旋风,明明室内洒满了日光余媚,井野却感受不到任何暖度。
天,是否凉了……?
墓往之年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