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戀花塚 — 花築之卷 章之六十九 復仇者

正文 戀花塚 — 花築之卷 章之六十九 復仇者

【祝贺井野生日,加更一章】

覆在画上的指尖,顺着画中人像娇美的轮廓滑过,记忆中柔和的音嗓好似仍在耳际回荡着一声声──

『井野~』

良实……

直觉将蒹野良修与画上的题名串起,若然这是十年前所绘,那麽当时的良修也不过才八岁出头,与画中人的年龄相仿,也与良实和井野认识的时点相去不远,她虽然不愿相信那男人拥有异於常人的天赋,可却不得不承认与其相处下来所见识的不凡。

然而这之间又有何关联性?如此精美而细腻的杰作,必须投入多麽深厚的感情,依蒹野良修诡诈的个性,他又是以什麽样的心情画出这张图?

由良修画出的良实,应该为他所恨的男人,却栩栩如生地活在画布上,也许梦中所见的温馨画面,曾经真的在这幢屋宇内流现……

悬浮於疑惑漫开的洪流,感觉到心绪止不住地被这场漩涡卷入,耳际竟忽地响起幽幽琴声,回荡整座彷无人气的屋宇遍地。

她回眸望去,门外仍不见任何人影,只是琴声涌入,萧瑟而忧伤地激彻了井野此刻狐疑的心境,宛若被拉扯了道道怜悯,於疑惑的洪流里旋出,然後在琴音环抱之下为这份黑暗和孤寂淌下淹满了胸口的血泊。

放下手中物,她朝门外走去,沿着庭园建造的走廊,逐步贴近音源,当双足愈是前行,琴声便愈是扣人心弦,她看着在日照下,绮丽地令此境於朴实中雕塑一份华美的庭中造景,经夜雨摧残後剩下的一股清新,藉由日光洒脱,似乎逝去了潮湿之余的阴冷,反烁着晶亮的蓊郁。

与昨晚强烈对比的气候,可以感受到山野边陲的变幻多端,更可见置身此地必须承受异於常人的磨练,这份认知配合着不时传来的音色,宛若放送着弹琴之人一路走来的辛路历程。

顺着迎面敲击着心房的琴瑟和鸣,来到的是门户大开的主卧室,朝内探去,位偏左手方,一台质地优越的古筝後端,正坐了蒹野良修傲世的完美身影,沈浸於缭绕满山满谷的旋律,忧悒谱出譬如秋去冬至无法摆脱的命运。

细长的指尖游走於古筝之上,挑弦、拨弄;是一种疼惜的爱抚,更是放入情感的表现手法,每一弦都呐喊了无声的叹息,闭上双目,他的面容上亦静亦悠,唇边摆动的浏海隐约透出埋於其下的容颜是一份残缺的绝美,宛若缺了一角的月圆,引人忧涩地彷佛就要被吸入。

望着这份光景,井野没听过这首曲调,却为谱曲的良修,感觉到彷佛就要诀别的悲伤……

他在向谁道别呢……?

肆意沈醉於回忆片段,一个个音符涌入心房,拼凑了遥远的美好曾经,良修忆起了那日记忆中每一个与哥哥相聚彷佛永远天晴的的午後,琴声同样嘹亮了清新脱俗,堆建起哥哥满意的娇美笑靥。

『良修,你的琴艺已经远超越我了呢!』

他还记得那一份笑语之下,自己纯然汹涌满腹的狂喜,还有对天神赋予最深切的感谢,他孤立的奋战和一切的努力就是为了拥有那一句认可和那一声唤名。

可如今,这份琴律还能勾动谁的心呢?

缓睁那双来不及退去忧潮的灰眸,水色蒙胧的视野里渐清的是一道於日光洒下绽放晶亮的紫金之身,微风将她的发丝於门前漫开,如金缕般耀眼同时,属於她的芬芳也扑鼻而至。

他未停下曲调,只是将瞳中流出的哀思换上冷漠,而後再一次落回琴面。

始终目守良修的井野顷刻感到非错觉的体悟,上一秒张眼的恸,就譬如良修之前乍现的孤,是一份无奈和无法抗惧的嘶吼,即便昨夜是多麽卑劣,她也觉得在灰眸中流泄的思绪足以揭穿昨晚的伪装。

而这份属於他的恸,是源於那张精心的画作吗?

「你……真的讨厌良野吗?」当他们第一次在城里相遇,良修胆大而愤慨的发言,激起了井野一路下来的报复,可这份报复却在此刻宛如空气中的微粒,纷散而犹疑。

浅灰之眸再一次凝向她的湛蓝,看透了那一片汪洋中满载的踌躇,漂泊之间,想恨,却不知该不该恨,澹然勾起他轻蔑的一叹。

「我是一个复仇者。」

琴声继续,甚至汹涌澎湃,他知道井野的面容绝对加重了疑云,却毫不在意地让旋律悠扬。

「你身边没有这种人吗?」身为忍者的她们,在战中失去挚爱已是常态,难道在这之中不会塑造出同样的人种?

复仇者……

三字旋荡脑海,她不懂良修的复仇是之於何,但是这一份相似的沈痛却让她的记忆明显浮出一道凄然之影。

『晓已经灭亡了,可是那个男人却还活着……』

『我还是没办法放下他不管……』

那一夜在月光照耀之下,没入黑暗中的男子,让她以为从此失去一切,可是日夜的祈祷似乎打动了天神,让化为复仇者的佐助再一次回到她身边,一个注定踏上毁灭之途的男人,最後还是获得了重生的机会,而眼前拥有一切的男子又为何不把握掌中所有,宁愿将自己推向复仇之火?!

他在害怕幸福吗?如果他在荒芜的边境度过不算完美的童年,也许在憎恨多年之後他对一时间泉涌的财富和爱戴显然不知所措,无法放下自尊敞开心胸顺势接纳,但是,他却不知道,谁说复仇之人就不能获得幸福?

宇智波佐助和蒹野良修,如果他们有幸邂逅彼此的命运,前者将是良修最称颂的例子。

守着重叠佐助影子的蒹野良修,井野深知心志迟迟无法坚定的主因,即是这男人背负了她所寻味的仇恨。

但究竟他的恨来自於何?爱与恨是一线之隔,如果那幅画确实出於良修之手,那──

「那你也讨厌良实吗?」

语出,音止,纤长的指尖第一次顿於琴弦上,室内因音符的消散顷刻静諡。

她凝望着停止弹琴的良修,坚定心中那一份质问於湛蓝之中慑魂,对视之间,沈默堆满了同样望着井野的灰色眸子,上一秒浮过的窘态於秒流中逐步冲淡,他起身,优雅绕过井野身畔,悠然擦肩而去。

「你想去哪?!」未闻好听的音嗓回响,井野旋首逼问。

「去取点乾粮,你饿了吧?」几乎没有起伏的声调强烈表态要她别再追问,那席步向庭院的高挑身段,於正午烈阳曝晒下迷蒙浮上的竟是逃避……

蒹野良修恨良实吗?

爱与恨永远一体两面,当爱的愈深,恨也堆筑了同样的高度,不论现阶段良修对良实的憎恶与否,书房内那幅画於笔者手中充份传达的都是……

满满的、满满的爱……

墓往之年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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