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说，你怎麽也选小说研究社啊……？」
「因、因为……我……我……」
「我想也是这个反应……好吧，这也是你的自由，我不想多说什麽。」不知道为什麽，彷佛能听到旁边矮我一颗头多一些的女孩松了一口气。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单子上说是在二楼的分科教室。」
「应、应该是了……」
今天是开学後第二周的星期五，也是第一次社团时间，我和刘心瑀「刚刚好」选了同一个社团：小说研究社。
至於为何要加上引号和下引号是因为这是这个学校唯一一个静态型的社团，我们虽然理由不可能一样，但是同样选择这里是必定的。
我原本以为其他全是运动社团会引来许多人的抗议，不然就是一堆人开始建立自己的社团，结果没想到的是……
「好的，那我们班篮球社的同学有二十人，羽球社五人，桌球社六人，排球社五人，小说研究社三人。我把单子放在布告栏上，请大家等等去看看，最後一节课後去单子上的地方上课。」
随着咱们冯班导冯老师这样宣布，我才知道，原来大部分的人都是选运动社团……
重点是去篮球社的人只有三分之一看起来是真的会打篮球的，其他全都是一些一副很弱的样子……难道都是一堆去看学长姐的迷弟迷妹吗？果然是现充聚集地啊！
难怪完全没有其他社团了啊，真是莫名其妙的情况。
这种状况发生的机率几乎是零，全世界有这种事发生的只有这个奇葩学校了吧？
如果说每一个社团都有人数限制，各取向的社团数一定就会正常了。
至於我们班上第三个小说社的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反正这个社团就只是给我休息用的，有没有人没来是社长或副社长的事，才不关我的事。
说了这麽多，先带回来解释一下现况。简单说就是现在我们两人正站在班级教室正上方的分科教室的前门前方，因为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这间教室而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真安静啊，这个社团教室。」教室内的窗帘都拉上了，但是从外面完全听不到声音，我开始在幻想里头坐着很多人，但是都正在非常安静的看书。
一定很好睡的样子。
「嗯，是啊……」
「进去喽。」
「好。」
「呦！是来我们伟大的小说研究社报到的吗？来吧来吧！」我还没伸手开门，一个男生——应该是学长，跑来开门了。
「哦……好？」我看了眼刘心瑀，她也看了我一眼，我们没说什麽就走了进去。
里面完全没人？
我有些讶异的环视了一遍教室，的确除了我们两个跟这个怪人之外没就有其他人了。
真奇怪……算了，等等再看看情况吧。
「我是高二孝班的陈石成，小说社的社长！你们分别叫什麽？」
「我、我叫刘心瑀……」
「刘心瑀吗？还真是好听的名字呢！父母喜欢天文学？」
「啊，这、这应该是爸爸取的名字……所以我不确定来、来由……」
「这样啊……那你呢？」
「我叫什麽没必要告诉你吧，自己看名单不就知道了。」我看了看四周：「是说这社团的其他人呢？」
「欸？没必要告诉我你的名字？那我也没必要告诉你其他人在哪啦！」这个叫陈什麽的社长像个屁孩在赌气的这样告诉我，样子是挺好笑的。
「只、只剩下一个人还没到……叫……叫林燕安？！」心瑀不知道什麽时候跑去拿到了放在旁边桌上的社团名单看了一眼，在看到这个名字时她吓到倒抽一口气。
燕安？我总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
「啊！你怎麽就这样拿了！」什麽成的尴尬的拿了回来。
「对、对不起……」说真的，这时候的确是要道歉……
「这个名字有什麽问题吗？」社长收好名单後看向刘心瑀问着，而她则是不知为何的瞄了我一眼才说道：「没事……」
「所以……这个社团只有我、他、社长先生还有……这个人吗？」
「对啊，我们这个社团剩下四个人了……」社长垂头丧气的说。
「呃，剩四个人？」我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对啦！」
等等，这个学校到底是在闹哪出啊？一般都会有一个保持平衡的做法确保各取向的社团都有一两个，这个没做到就算了，现在是连学生也全都挤到运动类社团，而且？
太扯了吧。虽然是每两个年级一起上课，但即便如此，高一和高二也有五六百人吧？学校是怎麽塞这麽多人在操场上和活动中心里的？
「那个，抱歉，这里是小说研究社吗？」此时一个女生从後面探头进来问道。
「没错！欢迎来到这个社团！」
「只有四个人的社团。」我立刻接话。
「只、只有四个人？！」她似乎是被惊讶到了。
「……你真的很多话，很烦啊。」
「但是这学校不是如果一个社团没有超过五个人就会……」
「就会什麽？」刘心瑀问道
「没超过五个人就会被强制解散。」我向她解释着。
看来开学前一天花的那半天终於有用了，虽然依旧不知道上网接收到这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基本上都会知道的讯息有什麽特别的意义。
「咦咦？真、真的假的？！」
「是这样没错……但我拜托了教务处延後到下周的换社时间，确定没人再强制解散这个社团……。再一个人就好了，我只需要再找一个人就可以了……」他说道。
「但是，很困难吧……没有什麽愿意来这的朋友，有的时候真不方便啊……哈哈。」社长拿起自己的背包，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早晚也会被迫转社，为了不浪费时间，大家下礼拜五就可以先自己转了。今天先就这样吧，散会。」
「但、但是……我、我们都没、没有要……」心瑀出声试图挽回社长，但太紧张了导致口吃严重，根本听不出她想说一些什麽。
「你也说说话嘛。」她放弃自己说服转而看向我，用眼神这样拜托我。
等等，我为什麽会知道她想说什麽？
「他要走干我什麽事啊……。」
不过，他走了真的就要废社了，这样应该会更麻烦吧。
「喂，陈什麽的，你以为在公司开会啊？散什麽会？社团时间还没结束吧？你要走，至少要告诉我们要该做些什麽。不然我们这一整个学期都不会知道要干什麽。」
「……你们愿意留下来？」他感觉有些疑惑的看向我们三人。
「对啊。」我稍微补充了一下：「如果不喜欢运动而选了运动社团，就只会有两种原因。第一个，因为这个学校社团人数严重的不平衡，老师在点名之後决定没办法确认所有人都一直在场，而打算趁机混掉社团课的人。第二个，去看学长学姊的迷弟迷妹。」
「但我们两者都不是，所以只好留下来吧，虽然要我去混掉社团课也可以。」
「噗哈哈哈……」社长不知道为什麽突然笑了起来
「这种理由，你自己说出来不觉得很好笑吗？哈哈哈……」
「不，一点都不好笑——你怎麽也跟着笑了啊！」
「啊……对、对不起！」刘心瑀原本也不小心笑了出来，但被我发现时立刻就忍下去了。
「……不过也是啦，原本打算放弃去其他社团混了，但实际上我也觉得比起混掉这段时间不如拿来做喜欢的事……对了，那你叫什麽名字？」似乎笑够了，社长这样问那个最後进来的女生。
「哦，呃，我是高一忠班的林燕安。」
「我、我们也是忠班的！」刘心瑀突然抓住我的左手，在空中挥着。
「咦？真的？我怎麽都没注意到？」燕安惊讶的表情说明她没骗人，这代表我隐匿的挺成功的呢。
「才不是在跟你说话呢……」刘心瑀用超级小声的声音说道。
不然你是在跟谁说话啊？
「这也太巧了……新来的人都是同一班的，其他班是都死光了是不是？」社长的这个吐槽莫名的中肯。
「没毛病啊，这个很明显是针对这个社团的设定，小说不都是这样子的吗？」
「公三小？」
「没事，你不要乱骂脏话好吗？尤其骂这种台式脏话，国外的人怎麽办？」
「这只是语助词啦，无意无意。」
「这里换我吐槽了，你的这句话只有『公三小』这三个字，很明显绝对不是语助词啊。」把好几年来一直想吐槽的话说出来了，舒服。
「随便啦……那麽，我们现在有四个人，我、刘心瑀、林燕安、和……无名氏。」听到社长对我的称呼我下意识地翻了翻白眼。
好吧，称呼这种事随他们了。
「既然已经确定会留下来了，那废话不多说，我们来选副社长吧！」社长突然变得很兴奋，彷佛先前的沮丧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的一脸期待。
「我不当。」我首先回答。这种事，还是太麻烦了。
「我也没兴趣。」燕安说。
「啊哈哈……这样啊。那拜托心瑀了，可以吗？」
「咦咦？！我、我吗……」
「安心啦，你可以的！」石成试着说服她。
「要、要做什麽……」她感觉跟想象中的一样好说服呢。
「基本上……没有，完全没事可做呢。」他笑笑的回答。
「啊！！！」燕安突然大叫：
「呜……完全不用做事……学习历程啊！」她这麽说我这才突然想到这万恶的新课纲的存在。
「啊……对哦……学习历程……」
果然，新课纲什麽的，很麻烦啊……
不过，这能当学习历程？
「两位反悔了吗？」石什麽的暗自窃笑着：「想当的话，我们来办场比赛吧！」
「比赛？」我们三人同时问道。
「不，我并没有——
「没错！比赛！我们这个社团叫小说研究社，所以用小说决胜负吧！」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啦。
不过，嗯……是一个感觉幼稚、极有可能受到评审私心影响又会麻烦自己的比赛呢，所以……
「我还是退出。」我果断退出。
要我在参加这种比赛和去死两种之间选择，我选择死亡。
「好啊！我接受！」但燕安似乎跃跃欲试了。
「呃……我、我也……」刘心瑀举起她的手说道。
「接受了吗？好！我来说一些比赛内容！」
「两位参赛者！要在两个月内完成一篇至少一万字小说！」
「蛤？」燕安有些呆滞
「没错！评审就是我！过程中可以找人讨论，但是只能找社内的人！」
「不能找评审，不能找社长。真巧呢，那你们只能找无名氏先生了！」
「喂，你在搞我吧？虽然我不在乎你们怎麽叫我，但名单上不是有名字吗？而且为什麽是我？」
「哼哼，如果没有亲口告诉大家名字，我才不承认你有名字呢！你们两个也记得就算知道名字也不要用名字叫他！至於为什麽是你，没办法啊，怪我喽？」他真的很欠打啊。
「不公平吧！他们两个比较熟，会偏袒吧！」燕安指着我说道
「是啊，你不怕我偏袒任何一方吗？」我试着退掉这个工作。
「你这样问，就代表一定不会的！只是想逃掉这个工作！对吧？」他让我一时无法答辩。
「是、是啊！你、你一定不会偏、偏袒我的！」
「你怎麽也这样说啊……」看心瑀一脸认真的样子。看来，是推不掉了……
「那招人的事呢？」我试着转回一开始的话题。
「这种事，我相信有四个人一定能做到的！所以我们就分头去拉人吧！」石成兴奋的说
「很抱歉，我没有针对谁，但是在场的各位应该都是边缘人吧？」
「我不是喔。」燕安回答。
「喔喔！那麻烦你了！能让这个社团活下去真的是好兴奋啊！」
「怎麽变我一个人的工作了啊？！」燕安抱怨的说。
谁叫你多嘴，活该。
「能够继续待在这个社团很好没错，但从头到尾你到底是在兴奋什麽……」我真的无法理解他的心理。
「就真的很令人期待啊！……咳咳，社员们，加油吧！不论是比赛还是招人的事！」他冷静一些後说道。
「啊！不管了！这种事才不用他的帮忙！你们情侣俩慢慢玩吧！我要打败你们！」
「咦？！情、情侣？！」心瑀结巴的说。
「是呢，你们两个看起来挺配的。」石成慢慢走到我耳边小声的说：「名字也是很搭哦！」
「不要乱凑人，想被打吗。」
◎
「你有什麽头绪了吗？」社团结束後我和刘心瑀一起走回家，虽然只有一个礼拜多一些，不过已经习惯得就感觉像是已经这麽做长达一年般的熟悉。
「什麽……什麽东西的头绪？」
「当然是刚刚说的小说啊，不然是什麽？」
「咦？呃……对不起……」我的语气似乎是吓到她了，一说完，她便连忙道歉道。
「你不要总是说对不起啊，这礼拜和上礼拜不知道有几次了。」我回覆道：「这样……我会不自在。」
「是喔……」她接着说：「要说有没有什麽头绪呢……」她思考了很久，却什麽话都没说。
「该不会……你完全没想法吧？」
「有是有，不过……不敢说……」
「有什麽不敢说的？就说说看吧。」我这麽一说後她瞪了我一眼。
完全不知道是为什麽，不过这一眼让我的後背有些发凉。
「算、算了，不说不说。」
「对、对了……那个，我们……可以交换电话号码吗？」她突然这麽一说让我有些吓到，她看着睁大眼睛的我慌张的说：「就是……你想，社长要我和你讨论，有、有联络方式不是比较方便吗？」
「……好吧。」我默默拿出手机来。
「咦？真的？」她显得特别的惊讶。
「这时候……不应该这麽回答吗？」
「不……应该说，真是太好了！」
「是吗？我还以为说错什麽了。」我们交换完电话号码之後，走到了早餐店前：「就这样吧，我走了。」
「嗯！明天见。」她对我挥了挥手後，打开了家门走了进去。
我看着她进家门後独自一人转过身来，往家的方向前进。
「第一个家人之外的人的电话号码……」我在等红灯的时候把手机拿出来，画面正停在联络人的界面。
因为某些因素，所以原本我直到大学才有可能有手机的，但自从六年前的车祸开始，爸爸买了台手机要我定时报平安。
这台手机，除了父母的手机号码和家里的电话号码之外，从来没有其他的联络人了。
直到今天，直到刚刚，我才第一次有了家人之外的人的联络方式。
「没想到，会是她啊，虽然不是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我微微的笑了笑，後来看见小绿人再次出现，才过了马路。
此时的我没有意识到，这时我脸上没人看到的微笑，是我长久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快乐所展现的笑容。
◎
「没想到这样就拿到了……嘻嘻……嘻嘻嘻……」晚上洗完澡後，我躺在床上看着手机萤幕上的那排数字，早就无法掩饰住自己的心情。
我关上手机萤幕，侧过身来，嘴角依旧上扬着：「这样就能随时随地跟他聊天了吧？」
也就是说，什麽时候找他都可以吗？
不行！如果打扰到他……
「铃铃铃——」此时手机开始震动，打断了我的思考。
「咦？！」怎麽会打过来了！
该接吗？他既然打电话过来了……嗯，好像是废话！
我二话不说赶紧接通了电话：『喂？刘心瑀吗？』
「啊，是、是的！」我有些紧张：「请问什麽事？」
『嗯，是这样的。我的数学讲义好像在你那里是不是？好像是社团时间确定完所有事之後借你的。』
「咦？是吗？」好像有这件事来者，但我应该有还才对呀？
出自於不确定，跟他说稍等一下後我把手机放了下来，开始翻起书包，不到几秒，我不小心大叫了出来：「对、对不起！真的在我这里！」
『啊，这样太好了，还以为是不见了呢……』
「真的对不起！」
『都说了不要一直道歉……』他叹了口气：『还好住得近，你有办法待会到楼下拿给我吗？』
我愣了一下：「你在楼下了？！」
『不，还没。但等等就过去，你几分钟後下来。』语毕，他挂断了电话。
「怎麽这麽突然……」
我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看着墙上的时钟发呆时，我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居然要在这麽晚的时候见面？！」
即使是以前，我们会在外面游荡的时间至多到放学後两到三小时的七、八点，但是现在却已经快十点了。
我该特别做些什麽吗？我该怎麽办！
依照他的性格，应该是不会久留的，那麽……就这样好了！
「啊，我来了。」
「晚、晚上好……」
空气沈默了几秒
「我是来拿数学讲义的。」
「啊，对……」我举起拿着讲义的右手：「给你讲义……还有这个！」
「这个是什麽？」
「之前暑假的时候出去玩的时候买的钥匙圈！」
「只有一半的爱心的钥匙圈？」
「对、对啊！就当作是赔礼，对，赔礼！」
「只是忘记还数学讲义而已要什麽赔礼啊？」
「收、收就是了！」
「……好吧，那我收下了。」他把我以前早该要送给他的钥匙圈收进口袋里，看了我一眼：「那我先走了。」
「再见……」看着他走远之後，我才赶紧开了大门，跑上三楼，进了家门，扑向房间内的床上。
「成功了……居然又成功了……」我拿起放在桌上的爱心吊饰，当然的，这个爱心也只有一半。
「但对他来说，我们才刚认识不久，现在就送这种东西，感觉好像不太对？」
「啊啊啊！这样的话他会怎麽想！」
◎
「这个吊饰到底是什麽东西啊？」我拿着刚刚从刘心瑀那拿来的『赔礼』研究着。
都说了不需要，还硬要我收下，真是的。
而且我拿这个钥匙圈是要做什麽？也不适合我啊？
想到这，我果断放弃思考：「算了，还是先写数学吧。」
我把椅子拉正打开台灯，翻开刚刚拿回来的数学讲义。
为了那台观望已久的相机，我现在不得不认真一点。
不过才写完几题的范例，我又立刻放下笔来。
「不行啊，完全没办法集中精神。」我把一旁的钥匙圈再次拿起来观察。
「刘心瑀到底是在想些什麽啊？」
「一进门就听你在说流星雨什麽的，还在挂念你的ａｌｐｈａ、ｂｅｔａ吗？这样怎麽认真读书？」
「是老爸啊。」我已经懒得修正他的错误了：「有什麽事？」
「不能进来看看你在干嘛吗？」
「喔。」
他走到书桌旁，看了一眼数学讲义：「没事啦，我要去睡觉了。」
「晚安。」
目送爸爸离开房间并关上门之後，我把钥匙圈再次拿出来，没来由的叹口气：「我干嘛藏起来啊？」接着，我继续拿起笔写数学。
「刘心瑀……流星雨……」不过没写几题，注意力就又开始集中在别处。
「她给我这个的用意是什麽？」我拿起一旁的手机查了一下，不久就立刻放了下来。
「她知道是这个意思吗……」谁会送刚认识不久的人有这种意义的东西？尤其那个刚认识的人还是我？
一天之内交换了电话号码，又送了这个东西。
「真是猜不透啊……」